外界一鍋碎面的同時，許靈昀見到了北皇。

與他的兒子拓跋阿木不同，這位北皇長得極為出象。

熊一樣的格，坐在那里時能將寬大的太師椅占滿。

他的也很旺盛，鬢爬上臉頰卷曲著，黑白并摻，這些說明著他已經老了。

因為要見外客，北皇難得收拾一番，北方特有的服飾皮襖兜著一層薄薄的，這讓他看起來更像頭熊了。

此刻，兜帳爐子上中間翻烤著小羊羔，烤得滋滋冒油，滿屋香。

羊是北荒人的，皮做，也能做各種食，所以羊是一種珍惜的資源。

以未長小羊羔相待，是北荒人對待貴客極高的誠意。

許靈昀也明白這點，面上笑得客客氣氣，心中卻有些心虛。

接下來要說的話，句句都是往北荒王心口子上，不知道會不會被打出去。

酒過三巡，北皇見時機，熱絡的聊了一番，這才晦的提到請求許靈昀幫忙的事。

要說的話，這還真是很難開口。

北皇是四國中最民的皇，他第一條訴求就是讓婦孺們去大禹避難，穢未肅清之前不回本國。

第二點，他認為許靈昀肯定有對付穢的特殊方法，不然怎麼會將它們一網打盡。

但話不能這麼直直的說，要是說：“你藏著掖著不告訴我們”，那就純粹是打許靈昀的臉了。

北皇也不想這樣，北荒這些心糙的漢子能揪出一只穢都是老天保佑了。

玩心眼他們也玩不過啊。

于是他又委婉再婉轉，總算是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的請求。

話一說完，心中的石頭落了地，北荒輕輕的拍了拍膛，天殺的當文化人忒費勁。

“北皇沒有要補充的？”許靈昀問。

北荒擺擺手：“就這兩條，條件任帝開。”只要條件不太離譜。

帳中兀的一靜，拓跋阿木也期待的向許靈昀。

面對喜歡的姑娘，青春期躁的男孩總是得到的優待，拓跋阿木也不例外。

可惜，落花有水無意。

許靈昀直視北皇，搖頭：“您為尊貴的北荒王，但我想要的，您不敢給。”

北荒哈哈一笑：“有什麼不敢給的，只要不是本皇的皇位——”

笑聲戛然而止，他似乎反應過來，瞪大眼睛盯向許靈昀，似要在臉上灼個窟窿。

許靈昀沒說話算是默認。

一古怪的，焦灼的硝煙味在大帳中彌漫開來。

拓跋阿木心頭一，額頭直冒汗，壞了壞了，父皇生氣就是斬了靈芙也有可能。

他心一橫，沖了出去，跪在正中向北皇磕了個響頭。

“父……父皇……”他目哀求，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起來！”“起來。”

一聲憤怒，一聲平淡，前者來自北皇，后者來自許靈昀。

異口同聲。

拓跋阿木一抖，下意識的站起來，夾在兩人中間，左右為難。

北皇怒瞪著許靈昀：“小兒，我勸你不要蹬鼻子上臉！”

天階師的氣勢傾瀉而出，向許靈昀掃去，在他后，一只八階蚩尤荒虛影咆哮。

此一出，天雷驚，大地震，竟是一只能引天象的靈。

威避過了場眾人，向許靈昀席卷而去，后者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將威盡數接下。

平靜的，如同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甚至都沒有借用靈虛影，僅憑自，便做到了這個程度。

“北皇，我們好好談談。”許靈昀用的是陳述句，是命令，不是請求。

北皇幾乎難以維持面上的表，他稱王至今，被一個小姑娘了氣勢，這傳出去讓他臉往哪里擱。

許靈昀察覺到他的難堪，緩和了語氣：“四令并出，上界通道開啟，您難道不好奇嗎？”

“絕靈絕靈，不破不立。”

微笑著，拋出了橄欖枝：“大廈將傾，就算您不為了北荒的百姓考慮，也要為了阿木考慮吧。”

“北皇，答應我您不會后悔。”

此刻的許靈昀像佛龕上被高高供奉著的白瓷神像。

似悲憫，似懇求。

萬丈紅塵不沾白瓷，世間污穢不進眼。

有神，有冷漠。

頂頂復雜的人。

拓跋阿木愣愣的站在一邊，這一刻，他知道他與靈芙之間再無可能。

北荒只會戰死，不會言降。

父皇，怎麼可能降，他與，是既定的仇人了。

北皇被氣的肝疼，殺心四起，但他同時又明白，他殺不了。

就算祭出北荒的大殺，最有可能兩敗俱傷。

他心頭一片蒼涼，耍了一輩子鷹，頭一次被鷹啄了眼。

他當時怎麼會認為這姑娘是阿木能駕馭得了的，還為他出謀劃策。

糊涂啊。

但，現在是他有求于人，許靈昀知道的，明顯比他知道的更多。

事關北荒，事關百姓，他不能不重視。

“靈芙啊，咱這憨人還是有腦子的，姜尤都死了，四令一令…能為四令嗎？”

北皇似笑非笑。

許靈昀也笑：“瞧您這說的，一令補上就是了，也不怎麼麻煩。”

說的游刃有余，有幾分真假只有自己知道，姜尤等那塊令牌研究出幾分頭緒。

盡管勝算不大，但也要裝得有竹。

忽悠學萬歲！

北皇果然被鎮住，果然其他三令都聽南令號令，那是不是……

他還未接著深想，許靈昀接下來的話又打斷了他的思緒。

“盛從歡來自上界，穢同樣也是來自上界。”

扔出兩個驚天大雷，許靈昀笑瞇瞇：“北皇考慮一下，不急不急。”

北皇與心腹換了一個眼神，皆在對方的眼神中看到驚駭。

然后，干脆的拒絕了許靈昀。

許靈昀也不氣惱，告辭后大搖大擺的走出了王帳。

總得給人些大聲謀的時間吧。

還有，北荒人看起來玩不過穢，畢竟王都這樣了，下面的人能有多聰明。

要是再晚一些，那些北荒的百姓難免不被啃的只剩骨架。

許靈昀的心有些搖，理智告訴，北荒越對他越有利。

但，那麼多人死亡，換取北荒臣服，真是想要的嗎？

凡心初后，第一次陷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