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伏和加西亞找到楊帛畫時,都有些呆。
這家伙長得怎麼這麼眼?
李貴富看了看天,關上窗,走到楊帛畫面前坐下。
“你想知道我的事嗎?”
“嗯?你說。”楊帛畫吃茶的手一抖,坐的的端端正正。
李富貴這人有個病,他要說話時,其他人必須認真聽著。
李富貴撐著頭,像是在思考:“要從哪兒說起呢?”
他掰了一只茶杯,用碎瓦片,開始桌面上畫了起來。
他畫了只鳥。
楊帛畫仔細的看了看,寥寥幾筆畫的惟妙惟肖,那是只八哥。
“瑩瑩。”他在八哥旁邊又畫了一個小姑娘。
一人一鳥挨在一起,格外的親昵。
李富貴指了指那只八哥:“這是我……”
又指了指瑩瑩:“這是我的主人。”
在他的敘述中,他原本是一只三階靈——綠八哥,此破蛋之日便與瑩瑩締結契約,小主人瑩瑩每天為他修剪羽,教他說話。
他很聰明,能模仿人說話,盡管還沒化形,但與小主人對話是沒問題。
李富貴侃侃而談,楊帛畫心中卻掀起巨浪。
變穢對記憶中的人還能有嗎?
似看出的疑,李富貴為解答:“在死亡之前轉化為穢會保留以前的記憶,但不會有只有食。”
許是他臉上的神太過冷漠,楊帛畫竟然無法將他與往日發顛的形象聯系在一起。
“那天我剛轉化為穢,只記得與小主人親昵,卻忘了自己已經變怪。它只看見瑩瑩走過來,就控制不住自己撲了過去……”
“我咬死了。”
從李富貴斷斷續續的敘述中,楊帛畫仿佛看見了那天的畫面:
——李富貴變穢后,看見瑩瑩走過來,他剛想和親昵,可里卻發出一強大的力量,他控制不住自己了。
李富貴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疑:“我咬死了,明知我變了穢,卻沒有反抗,只是哀哀著‘富貴’……”
“我不明白,那時為什麼不反抗?再深切濃厚的在生死面前也該斬斷。”
“自我轉化穢那日起,前塵對我而言不過一本書,翻看時不會有毫波。”
“所以,我很好奇,我與瑩瑩之間的究竟是什麼樣的?”
“我想知道。”
李富貴笑了笑:“但你知道吧,三階靈就算轉化為穢也是小嘍啰,憨憨傻傻,神志不清。”
“但我又與它們不同,我的腦子與以前一樣聰明。聽說越是高階的穢腦袋越聰明,所以我想,我是不是爬高些,就能知道以前的我對瑩瑩的。”
“如我所預料的一樣,我得到王的賞識,從三階到八階,我用了一年。”
楊帛畫難以遏制的攥了手,相這些時日,只當他是五六階的實力。
也洋洋得意的想,若李富貴與翻臉,憑自己的實力也能全而退。
心中忽然警覺,這人與說這樣多,不會是玩膩了扮演游戲,送上路的陳詞吧。
李富貴理分析:“我與應當有最親近的關系,不然這副子不會讓我總夢到。”
他又嘆氣:“我編排麼多話本,卻始終不到我想要的。”
說到這里時,李富貴的眼睛是黑亮亮的,像是山邊的寒潭,撂一顆石子進去,也激不起水花。
他苦腦而認真地問:“你說,我與瑩瑩之間……的是什麼?”
他像是面對世界上最難解的謎題,期待著,有人替他揭開謎底。
楊帛畫心頭一梗,穢也會為而困嗎?
嚴格來講,轉化為穢靈已經是一個獨立的新個,與原來已經沒有關系了。
唯一有些聯系的只有繼承的記憶。
心中有些替瑩瑩到暢快,這穢吃了,終又困在不屬于他的‘李富貴’記憶中。
他可能永遠都不會明白自己不是‘李富貴’,瑩瑩的也不是他。
李富貴突然靠近楊帛畫,扼住的脖頸:“你在開心?”
他歪著頭,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寒意。
楊帛畫打開他的手:“只是一段記憶,你為何要如此介懷?”
李富貴收了手,茫然:“不知道。”
“……可能是因為好奇。”
楊帛畫深呼一口氣:“那我告訴你,瑩瑩你,你,你也在。”
相伴親緣的。
只不過,是屬于八哥‘李富貴’的在著,是中殘存的本能在。
與現在的李富貴無關。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李富貴立刻反駁,他生出莫大的惶恐,在原地踱步不停。
穢是不會產生的。
“怎——”李富貴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的被無形的線切開,碎滿地塊。
楊帛畫向來人,擔憂迎刃而解。
是師姐的大老婆和二老婆!
李富貴的眼球還算完整,他滾了半圈,盯著楊帛畫離去的背影,僅剩的半張一張一合:“別……別走……”
瑩瑩……瑩瑩……
他……
楊帛畫瞅了他幾眼,嘆了口氣,對著加西亞道:“我與他幾句話。”
加西亞沒有阻止。
楊帛畫蹲在李富貴邊:“你還有什麼想說的,說吧。”
李富貴的眼珠轉了轉:“我……早知你騙我。”
“我……早知我今……日會死。”
楊帛畫心頭一,語氣放:“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李富貴費力轉了轉眼珠,盯住楊帛畫,半只發出意義不明的咕嚕聲。
“西……廂房……左數二十三塊……花磚,給你。”
他舒展眉頭,浮現出淡淡的笑意,像是終于等到了期盼已久的盛事。
李富貴用盡全的力氣,清晰地說:“我……終于可以……去見……瑩瑩了。”
李富貴在意識消散前,又憶起了他與瑩瑩唯一一次的吵架。
說:“八哥丑死了,還沒有山雀好看。”
其實說的是氣話,但還是在李富貴心中扎了個。
所以就算變穢后,他周圍從來不會有山雀存活,楊帛畫是唯一一只。
打從他第一眼見到開始,他就知道,是人。
他能小范圍預見未來,看到他的結局。
養虎為患,放虎歸山,那是他求,既定的死亡。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