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策：“紫龍姑娘，麻煩你就讓我進去吧，我就看一眼國師，知道他老人家安好，立刻轉就走。”

紫龍不耐煩地將人往外推，“主人需要靜養，誰都不見，連陛下之前來了，也只是隔著帳子打了個招呼，大皇子您還是省省，等主人好了，朝堂上再問候不遲。”

“可是紫龍姑娘，我自由國師教導，與他如父子……”

咣！

墮天塔的大門重重的關上了，蕭策了一鼻子灰，十分懊惱。

他都快跪下喊爹了，勝楚依然不待見他，這以後的日子到底要怎麽混？

蕭憐遠遠看著，眉峰一挑，果然所有人都見不到他？

又忽然來了興致。

等到塔門口被拒之門外的人都三三倆倆地散了，就走近了點，繞到塔後，擡頭一看，第三層的窗子是開著的，甩手悄無聲息放出殺生鏈，纏了飛檐一角，燕子般一個空翻輕輕落在了窗前。

三樓裏面的布置與那三年前的地宮并沒有什麽不同，一樣的黑曜石地面，沉甸甸的猩紅絨幔帳，除此之外，空空。

就好奇勝楚這麽個大活人，住在這裏這麽久，整天都做些什麽，居然連件家都沒有。

難道每天就在那冰床上打坐發呆？

蕭憐走出第三層，便看見盤旋而上的石階一頭通向最頂層，另一頭通向深淵一般的地宮。

正猶豫到底要不要一層一層地看，若是他還是躲在那地宮中，還要不要下去？那個地方，這輩子也不想再下去第二次。

這時頂樓傳來約的說話聲，該是紫龍的聲音，“君上，這是今日的幽曇，與荔枝一并送來的。”

接著便是勝楚沉靜好聽的聲音，“放在這兒，下去吧。”

蕭憐立刻一側的絨帳中，等著紫龍的腳步聲從上而下，漸漸去了地宮深，才悄然現，一溜兒煙兒地去了塔頂。

整個塔頂并沒有所謂的房間，或者說整個塔頂就是一間房，比起下面來小了許多，重重疊疊的猩紅絨幔帳也掛得紛紛擾擾，拖曳在黑曜石地面上，雖是頂層，可裏面的線也并未比下面明亮多。

踩著及地的幔帳，極力不發出一點聲響，貓兒一樣小心地四轉悠，終于在深，看見烏黑的檀木床榻上，倚著慵懶地勝楚。

他倒真的是沒了平日裏的淩厲，眉眼微垂，長長的黑發，水一樣從榻上下，傾斜在地面上，只著了一件薄薄的黑綢袍，臉稍加蒼白，卻顯得整個人更加得不真實。

那白玉般的手中正拈著一朵紅的幽曇花，在眼前反複轉著端詳若有所思。

蕭憐也就躲在絨帳後，好奇地看那花。

這是第一次見到真的幽曇，原來傳說中的魔國毒花是真的存在的。

勝楚出神地看了那朵花良久，之後便摘下一只花瓣要放口中。

還沒送到邊，便被一把三寸長的小飛刀從面前飛過，將花瓣打落，刀子直接紮在了床柱上。

勝楚淡淡一笑，擡手拔下小刀回手扔了回去，“你到底是來看的，還是來行刺的？”

蕭憐接住小刀，從絨帳後出來了，“你早就知道我來了，故意吃幽曇給我看？”

“若是你這麽大一只進了墮天塔，我都不知道，還能活到現在？”

蕭憐背著手，一雙小皮靴踏在黑曜石地面上噠噠作響，“早知道就不攔著了，看你吃了那毒花怎麽死。”

勝楚也不說話，從手中的花上又摘了一片花瓣，擡眼看著，便放了口中，吃了。

“喂！你真吃啊！有毒的！”

勝楚臉上的笑便多了幾分意味，“你這是怕我死了？”說著又吃了一片。

蕭憐上這妖孽男人這樣笑，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毒死你！”

勝楚將那朵花，一瓣一瓣，慢悠悠送口中，清冽妖異的香氣彌散開去，“幽曇的確有毒，但是若是每隔七日服食一次，人就不會死。”他拍了拍床榻邊，難得地極溫和又極正經道：“過來，坐下吧。”

“那若是超過七日呢？”蕭憐立在原地不。

“旁人不吃，會死。我偶爾不吃，倒也死不了，只不過生不如死罷了。”勝楚輕描淡寫，仿若說的全部是自己上的事。

蕭憐嗅到空氣中的清冽妖異的香氣，原來他上特有的氣息是因為長期服食這種毒花，“你吃這東西幹嘛？”

“代價。”

“什麽意思？”

勝楚將那朵花全部吃完，舌尖從邊一掠而過，似是回味，又似是在，臉上剛才的溫和和正經又都沒了，“半年後，你若是還在我的床邊，我就告訴你。……或者，現在上床，立刻告訴你。”

他說完，彎著眼睛看，長長的睫在昏暗的線下，半遮著深淵般的雙眼，如一種最妖豔的花藏在最深不見底的黑暗中一般，既危險，又人。

蕭憐覺得沒法跟他好好說話了，“既然你還沒死，那我就走了。”

“原來憐憐今天過來，就是要看看我死沒？”

“差不多。”

“那麽我若是死了，憐憐是打算殉葬還是守寡？我聽說你們朔方有一句老話，做寡婦門前是非多。”

“勝！楚！！”

蕭憐怒目而視，又換來床上的人慵懶一笑。

“好了，過來，手給我，看看你恢複的如何。”勝楚向出手，便靜靜等。

蕭憐立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滿都是小別扭，“好得很，不用看了。”

“腳步虛浮，氣息不勻，這好得很？讓你靜養三日，你到底有沒有靜？現在又翻牆跳窗，是不是真的仗著炎火護便無所畏懼？”

“要你管？”

勝楚便將出的手收了回來，“的確多此一舉。”

蕭憐狠狠瞪他一眼，“走了，你老人家慢慢養著吧。”

床榻那邊，勝楚向後悠悠一靠，“不送。”

蕭憐擡便走，結果一轉，與端著一大匣子冰鎮荔枝進來的紫龍撞了個滿懷！

一時之間滿屋都是冰塊掉落在黑曜石上的叮叮咚咚之聲，紅紅綠綠的荔枝還帶著綠綠的葉子，滾了一地。

蕭憐腳底下就有些走不了，有荔枝哎，怎麽不早說？早說肯定多說幾句好聽的哄哄妖怪大叔啊！

後勝楚閉著眼，靠在榻上，說不盡的悠閑，“既然走得那麽艱難，不如回來吃完再走吧。”

蕭憐蹲下拾了一顆，就地剝開，隨手扔了荔枝殼，啊嗚一口吃了，回頭看他，“好吧，給你面子。”

勝楚睜開眼淡淡一笑，“謝殿下。”

……

－－－－－－題外話－－－－－－

怎麽說好呢，憐憐啊，你早晚栽在這張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