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帶著三個人回了家，立在竹籬外喊，“老太婆，我帶了外面的客人回來，你開門啊！”

裏面有老太婆答應了一聲，卻磨蹭了半天，才出來開了竹門。

勝楚將這農家小院裏外掃視一圈，該是如意料中滿意，便對老太太道：“我等今夜在此打擾，有勞了。”

老太太倒是熱好客，“好啊，好啊！難得有外面的客人來家裏，我這就去準備兩個小菜，做頓便飯，你們先歇著。”

“多謝，但是……”勝楚話還沒說完，老太太興沖沖地沖進了廚房。

他就只好將停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來，對蕭憐道：“做的，但是你可以不吃。”

蕭憐本就饞，又肚子了，瞪眼道：“人家婆婆都辛苦做了，我豈能不吃！”

焰殺在一旁搖著羽扇，“是啊，自然是要吃的。”

勝楚回頭，瞪了他一眼，他就笑著，微微頷首俯，向後小退半步。

蕭憐這時才發現，焰殺的尾不知何時不見了。

指著他後，“他……”

話沒出口，被勝楚輕輕一拉，低聲道：“我替他收了，免得嚇到別人。”

焰殺眼眉微垂含笑，似是早就知道此事。

蕭憐這才發覺，這老頭是沒尾的，村裏見到的那些村民，也是沒有尾的。

難道他們不是魔族？

“到底怎麽回事？這裏的人怎麽……？”

勝楚安，“沒事，你乖乖跟著我，明日辦完事就走。”

“到底什麽事啊？”蕭憐追問。

勝楚兩眼彎彎，“好事。”

幾個人在院子裏的藤椅上坐下，勝楚該是對這裏有幾分悉，四顧之下，似是閑話家常般，對老頭道：“老人家，你們的六翼王，如今可還好？”

老頭本來見他們三個嘀嘀咕咕的，就讓出幾步，不便打擾，這會兒被他突然一問，吃驚道：“你如何知道六翼王？”

勝楚微微一笑，“六翼王琨崇，名號響徹魔域，何人不識。我們也是慕名前來求見。”

老頭兒將信將疑，“既是慕名而來，可知吾王的規矩？”

勝楚：“所知甚詳，煩請守門人帶路。”

老頭兒重新將他打量一番，道：“原來并非路過，而是有備而來，好，明人不說暗話，你既然有心求見，那過了今晚，我便送你們去王庭。”

勝楚點頭，“多謝。”

他若有似無地，看了一眼焰殺，角向上不易察覺地向上一挑。

焰殺一把羽扇，將臉掩得更深。

蕭憐見他神兮兮，覺得好奇，私下裏牽他袖，“六翼王是誰？”

勝楚笑瞇瞇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幾個人又閑話了幾句，老太太便在屋喊了聲：“開飯啦！”

接著便端出兩盤小菜。

蕭憐了，第一個坐下來，也沒等勝楚坐穩，提筷便要吃。

可那筷子還沒落下，便嗷地一聲尖著躥了起來，幾乎跳進勝楚懷中，“什麽東西！蟲子！”

不是一只蟲子，而是滿滿兩盤。

炒甲殼蟲，油炸蜈蚣！

焰殺卻也不管與勝楚的尊卑之分，大大方方坐下，提筷便夾了一只，放口中，嚼得脆的聲音，蕭憐坐在對面都聽見了，“嗯，不錯，火候正好，龍母要不要嘗嘗？”

“不不不不！我不要了。”

一旁的老太太聽了，臉稍稍一變，“原來是龍母！難怪還掛著鎖。”

看著蕭憐手腕間斷了的鎖鏈，“還是斷的，你這是從龍苑逃出來的？”

蕭憐攬著勝楚的脖子，躲開老太太一步，“是啊，怎樣？”

“哦——！”老太太恍然大悟般點頭，“他們兩個，是你的配偶？”

焰殺：“是啊！”

勝楚：“一個。”

兩人不約而同。

焰殺立刻收到勝楚要殺人的目，卻裝作若無其事。

老頭一見況不對，將老太太拉到一邊，“你怎麽那麽多事，人家的私事，有什麽好打聽的。”

老太太不樂意，“我問清楚了，好知道今晚給他們準備幾個房間啊。”

焰殺：“一間！”

勝楚：“兩間！”

一瞬間的安靜。

勝楚的手掌，不輕不重，在小桌子上拍了一下。

蕭憐趕對焰殺使了個眼，“你閉！”

焰殺不理兩個人，優雅挽了袖，夾了一只炸蜈蚣，一小口一小口吃了進去，對老太太點頭道：“好手藝。”

蕭憐已經不忍心看了，背過頭去。

老太太見不喜歡，便道：“這位龍母原來不喜歡我們山裏的這些吃食，廚房裏還有我剛剛煮的一鍋面條，本來是我們老兩口的晚飯，你若是不嫌棄，就吃點吧。”

原來還有面條。

蕭憐立刻重新燃起了希，“好啊好啊！”

沒多會兒，老太太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面，走了出來，小心放在桌前，“龍母慢用。”

面條筷子那麽，白白的，圓圓的，看起來沒什麽異樣，用筷子挑了，張要吃。

“慢著。”勝楚在旁邊不不慢提醒，“看清楚再吃。”

蕭憐擡眼看他的功夫，筷子上的“面條”了。

焰殺另一只手，持著扇子，掩面輕笑。

蕭憐將那面條提起，越拉越長，越拉越長，整碗面，居然都是一整面。

直到碗底，才看見，那面條還生一張生滿尖牙的圓形口，正慢慢一開一合地蠕。

嘔！

失手將整只碗打翻，撲向勝楚肩頭，“救我……”

太可怕了，你們魔域太可怕了。

勝楚笑著拍，頗有幾分報複的快，“你現在知道，誰才合適你了？”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對面的焰殺，“你若是跟他走了，只怕以後吃的，不止這些。”

焰殺唰地將扇子拿下來，滿臉的幸災樂禍的笑，立時就收了。

勝楚溫聲對有幾分尷尬難堪的老兩口道：“麻煩二位，子不喜葷腥，家中可有素食？”

老太太已經有些不樂意了，我把家底都掏出來招待你們，你們還挑三揀四。

老頭懟了懟，“這三位，明日要去王庭面見吾王，還不快去準備。”

老太太這才哼唧一聲，重新進了廚房。

某一瞬間，躲在勝楚背上的蕭憐好像恍惚看見，老太太臉上的面皮，不可思議地了，仿佛那面皮下有什麽東西。

趴在勝楚耳邊低聲道：“你到底帶我來的什麽地方？”

勝楚將手按在在他肩頭的小手上，用只有能聽見的聲音道：“帶你看看，將來與我一同統治的地方。魔域，并非只有龍苑，還有許多，你意想不到之。”

蕭憐在心裏嘀咕，天啊，我當初陪你創世的時候，知道你腦大，可不知你腦這麽大！我離開後，鬼知道你都跟穹隆他們幾個弄出了什麽東西。

這一頓飯。蕭憐最後吃的是一盤樹葉，的樹葉。

象征的撒了點鹽。

艱難地噎了幾口。

老太太在一旁地問，“這回怎麽樣？”

蕭憐勉力回答，“好吃，很！”

老太太滿是皺紋的臉，立時有了笑，“好！明早再給姑娘準備，帶水的！”

蕭憐：“……”

當晚，兩個老人將西廂房騰出來，給勝楚和蕭憐住。

可家裏就這兩間房，再無其他，焰殺便沒地方睡。

勝楚涼涼道：“不是還有柴房？”

焰殺手中的扇子，唰唰唰狠狠扇了幾下，鑽柴房，隨手砰地關了門。

那一襲紅，與破門，十分不搭。

勝楚悠然攬了蕭憐，“走吧，我們回房，好好談談。”

兩人進了屋，掩了門。

這房間雖小，倒也收拾地整齊。

如今只剩下兩個人，便有些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