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的園子不算太大,卻勝在巧。
亭臺樓閣錯落有致,花樹掩映,溪水穿繞,獨匠心。
「那是我家長兄的居所,登高遠,風景極佳。」盧茜指了指東邊的山房,原想領著蕭窈過去看看,卻被僕役攔下。
僕役恭敬提醒:「有貴客登門造訪,恐怕不便。」
盧茜蹙眉。今日賞花宴,賓客盈門,有人造訪也是常事,只是不知哪家郎君能有這樣大的陣仗?
追問,蕭窈卻輕輕扯了扯的袖,笑盈盈道:「既如此,還是不打擾為好,咱們到別去去看看也好。」
盧茜這才作罷,引著繞過假山,往湖邊去。
一路上賓客漸漸多了起來,其中不乏先前在長公主見過的,待的態度大都和善親切。
蕭窈知道這是看在自家姑母的面子上,也含笑一一問候。
若是遇著面生的,盧茜也會適時為介紹,其樂融融。
「這是我四叔母,阮氏。」盧茜看向不遠著紫的婦人,正再說些什麼,卻有婢上前,說是夫人請過去一趟。
蕭窈見遲疑,主笑道:「你只管去就是。」
盧茜忙道:「我見過母親就來,等我。」
蕭窈點點頭,索在一旁亭中閒坐歇息。
涼風拂面,湖水泛起漣漪,舒適宜人。托腮看著湖面發愣,卻只聽後傳來聲問候:「見過公主。」
蕭窈回頭,見方才盧茜提起過的「四叔母」近在眼前。
阮氏生了張純良弱的面容,年紀分明也算不得多大,三十余歲,眼角卻已有了些細紋,眉眼間更是籠著層若有似無的憂愁。
蕭窈眼皮跳了下,扯了扯角,頷首問候。
先前未曾見過阮氏,但看過盧氏的族譜,知道是盧椿明正娶的夫人,一時間難免有些尷尬。
阮氏卻並沒要離開的意思,看過時不時經過的賓客,輕聲道:「綠在別,妾引公主去看看可好?」
實在不是心機深沉,能坦然撒謊之人。
蕭窈猜出阮氏應當另有用意,但對上憂愁的面容,心中不忍,還是起道:「好。」
阮氏低低地道了聲謝。待到引到了僻靜,這才嘆道:「公主聰慧,想必已經猜到妾來意……」
蕭窈心中已經猜到幾分,開口時卻還是難掩驚訝:「夫人是為了亭雲?」
與阮氏素昧平生,算來算去,攏共也就這麼一樁事勉強能扯上關係。可蕭窈還是覺著震驚。
縱然是盧椿想要人,怎麼會是阮氏來呢?
阮氏因的驚訝愈發難堪,偏過頭,手中的帕子按了按眼尾:「公主見笑了。只是夫君看重亭雲,失了他後,日日飲酒發怒,全無寧日……還公主通融,將亭雲送還。」
「夫君願以旁人來換,請你隨意挑選。」
看起來實在可憐,可說出來的話,卻令蕭窈到荒謬,甚至險些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想要出言譏諷。
只是話到邊,又生生咽了回去。
阮家是沒法與盧氏這樣的大族相提並論的,這樁親事,世俗意義上算是阮氏高攀。若真起了衝突,娘家非但無法撐腰,甚至還會嫌生事。
故而哪怕盧椿行事荒唐,也只能忍氣吞聲,聽之任之。
蕭窈神
逐漸冷了下來,雖未譏諷,卻也並未就此應下。過鬢髮,面無表道:「勞煩夫人告知盧縣尉,我亦喜歡亭雲,難以割,還見諒。」
阮氏未曾料到這般直白而強,怔了怔,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蕭窈已經毫不猶豫地拂袖而去。
「時候不早,夫人還是先回去用藥,此事……再另想法子吧。」婢輕聲勸著,分開假山垂下的藤蘿,扶著的小臂離了此。
原本僻靜的去終於又安靜下來。
盧項無奈地搖了搖頭,難掩尷尬。
雖隔著假山,未曾得見,但約傳來的聲音已經足夠推斷出前因後果。
盧項對自己這位四叔父的行事瞭然於心,只是他為小輩,並不好多說什麼,只向側之人自嘲道:「家事荒唐,琢玉見笑了。」
世家大族金玉其外,但誰家都不得會有些上不了臺面的事,心照不宣略過也就罷了。
崔循眼睫低垂,看不真切眸中緒,淡淡地道了聲「無妨」。
盧項自時起便與他相識,這些年未曾斷過往來,早就習慣崔循這副八風不的寡淡模樣,如今卻還是多看了兩眼。
又或者說,從崔循登門造訪開始就有的驚訝愈發強烈。
雖說確有名正言順的公務,但這種無足輕重的事,崔循從前只一封書信過來就能解決,哪裡值得他親自來羨?
盧項搭在石桌上的手指輕輕叩了幾下,想到先前聽的流言蜚語,心中浮現了個自己都覺著荒謬的揣測,斟酌問道:「琢玉此番過來,是要多留幾日,還是儘快折返?」
崔循道:「有些私事要理。」
盧項失語。
思及方才聽到那句脆生生的「難以割」,沒忍住又多看了崔循兩眼,依稀從他面無表的臉上看出幾分山雨來的架勢。
崔循他竟當真對公主有意!公主卻在為著個孌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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