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髮花白的老爺子顯然未曾料到有人在皇城這樣風風火火,猝不及防後退半步,經侍攙扶後方才站穩,瞥了一眼。
不得不說,跟崔循當初嫌棄不知禮數的樣子有那麼幾分相仿。
蕭窈下意識道了句歉,轉念想起早前崔氏別院之事,又冷下臉,不
咸不淡地點了點頭,權當問候。
崔翁看在眼中,見就要這麼繞開自己,終於還是開口道:「公主且慢。」
第068章
蕭窈初見崔翁時, 只覺這是個看起來仙風道骨的老爺子,甚至還算得上慈眉善目,便先為主以為會好相與。
直至崔家別院再見, 對他的印象一度跌到谷底。
雖說心中明了崔翁為何不願自己與崔循走得太近, 但被那樣誆過去, 又被拂了面,自然不可能毫無芥。
而今被他攔下, 驚訝之餘, 不咸不淡問道:「何事?」
崔翁審視著蕭窈。
便是王四娘子這樣的蠻橫的郎, 到了他面前也從來都是規規矩矩、恭恭敬敬的, 不敢造次, 不會如這般隨意。
因而皺眉道:「公主自羨歸來, 想必也見過我那不的孫兒了。」
蕭窈「哦」了聲, 便不再接話。
崔翁從眉眼間看出幾分不耐煩, 頓了頓,開門見山道:「想必琢玉已經告訴你, 我應允了你二人的事。」
蕭窈神不變,又淡淡地「哦」了聲。
崔翁額角青筋微跳,匪夷所思道:「公主是對這樁親事有何不滿?」
要他接自己寄予厚的長孫喜歡公主,非不娶,就已經夠為難的了。便是再怎麼變不驚, 也難以相信此事會是崔循「一頭熱」。
其實細論起來, 若蕭窈當真不願結親,他應當高興才對。但在意識到這點時, 震驚過理智, 最先浮現在心頭。
他教出來的孫兒那樣好,一等一的樣貌、才學, 無人能出其右,甚至不惜為了忤逆尊長。
還有什麼可挑剔的?
難道不應該欣然應允,畢恭畢敬謝過他才對!
蕭窈看著崔翁似白似青的臉,了齒尖,微微笑道:「豈敢。」
崔翁眉心皺得愈,正開口,葛榮自殿中出來,打斷了這番對話。
「公主可算是回來了。聖上等您許久,還請快些進殿把。」葛榮躬行禮,又向崔翁笑道,「如今天寒風冷,您也該保重……」
蕭窈大步邁進殿。
月余未見,重帝與離開時仿佛並沒什麼區別。
殿中依舊有著揮之不去的藥味,書案上還是堆著仿佛永遠都看不完的奏疏。重帝披坐於書案後,面蒼白,見到來後出笑意,臉上才多了些許與生機。
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蕭窈卻是心頭一跳。
行禮後,示意侍將坐席搬到書案旁,在重帝側坐了。端詳著他的氣,搶先一步問道:「阿父近來是不是未曾歇好?」
「窈窈何時學瞭聞問切的本領?都要當起醫師來了。」重帝垂眼打量著,「我還不曾問,你在羨過得如何?可曾淘氣,給你姑母惹麻煩?」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蕭窈瞥了眼書案,話鋒一轉,「更何況,姑母不是已經寫信給您了嗎?」
悉羨長公主的字跡,一眼就認出,奏疏最下著的那封書信應是自家姑母的字跡。
不過因為只了一角,看不出都寫了什麼。
重帝微怔,循著的視線看過去後,搖頭笑道:「偏你眼尖。」
「並沒什麼要事,阿父若是想知道,改日慢慢講與你聽就是。」蕭窈攥著重帝的袖,一本正經道,「我這次回來,向姑母借了屈黎隨行,就是當年為我看過病、醫極好的侍,想著要他給您看看。」
說完,目不轉睛地盯著重帝。
重帝似是有些意外,隨後無奈道:「宮中這麼些醫師,何必……」
蕭窈打斷他,撒道:「人我都帶來了,總不能白費功夫吧。」
重帝似是拿沒辦法,嘆了口氣,頷首道:「那就依你。」
「去傳屈黎進殿。」蕭窈一直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些,連帶著吩咐的語調仿佛都輕快些。
屈黎本就奉的命令等候在祈年殿外,須臾便至,畢恭畢敬磕頭行禮後,上前為重帝診脈。
墨袖稍稍挽起,手腕搭在脈枕上。
過於消瘦的緣故,腕骨顯得格外突出,蒼白下的脈也格外顯眼。
蕭窈不自覺地將呼吸放輕許多,定定地看著。
直至屈黎收回診脈的手指,恭敬退後,連忙問道:「如何?」
「聖上的病系沉疴舊疾,而今若想治,怕是不。」屈黎埋頭,看著地上鋪著的茵毯,「為今之計,也只能用藥慢慢調養,以觀後效。」
蕭窈抿了抿。重帝卻渾不在意,同笑道:「宮中的醫師也是這麼說,你又何必捨近求遠?橫豎也不缺藥材,只管養著就是。」
蕭窈心不在焉地應了聲。
「方才你在殿外遇到崔翁,可知他為何而來?」重帝拉回的注意。
崔翁早就當了「甩手掌柜」,不問庶務,也就年節這等重要場合還會出席,平日輕易不會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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