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悠哉悠哉地說:“年輕人難得在朝堂開口,朕倒是愿意聽聽,太師多慮了。”
展敬忠抱拳道:“臣教子無方,請皇上恕罪。”
皇帝笑道:“朝堂之上,不論父子,你們皆是家國棟梁,一言堂的朝廷難以長久,來,都說說,諸位還有什麼想法?”
卻見站在臺階上的太子轉,向皇帝抱拳道:“父皇,兒臣也不贊同派兵強,朝廷多年來,培養了無數擅長理外藩事務的大臣,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他們亦是朝廷的兵,不如派使臣前去勸和,化干戈為玉帛。”
皇帝目悠悠地看著兒子,眾臣也齊刷刷盯著太子,并在這一瞬后,仿佛頓悟了什麼。
可不是嘛,展懷遷難道瘋了,皇帝說了那麼久要打仗要打仗,他突然站出來說打仗不好,他爹他外祖父都沒開口呢,誰給他的勇氣?
而自古以來,就難有和睦的帝王與儲君,果然大婚之后,太子也走上了那條千百年前無數儲君走過的老路。
大臣們,忽然有了看好戲的心,他們早就想看一看,當今能和自己的兒子和睦到幾時,或是廢了東宮,或是宮奪權,后宮還有那麼多的皇子,這里大部分人得不到太子的青睞,早早在后宮皇子,就盼著父子反目的那天,捧他們支持的皇子主東宮。
此時此刻,最為焦慮的便是中書令,他狠狠瞪著兒子,卻不能在朝堂上說話,手里的笏板都要掐斷了。
這畜生全然不考慮他這個親爹,中書令之位來得不易,還有無數的人在他上面,可兒子就急不可待地要毀他的前程。
此時,皇帝咳嗽了一聲,說道:“朕有些不適,今日先退朝吧。”
第509章 清難斷家務事
散朝后,展懷遷被外祖父和舅舅住,站在大殿外等候時,看到了已經走遠的霍家父子,而霍行深他爹在見到幾位王爺從邊上過時,立刻丟下兒子跟了上去。
一行人停下,不知說的什麼,霍行深只是低著頭杵在一邊,幾位長輩的氣勢看來,都十分生氣。
“遷兒,你這可是和皇上唱反調,皇上明示暗示了那麼久要出兵,你不遂自薦反而要以和為貴,皇上的面子往哪兒擱。”大舅舅對外甥說道,“更何況,你怎麼把太子也卷進來,又或者,這是太子授意你做的事?”
展懷遷淡定地應道:“只是太子贊同了我的想法,并非將太子卷其中,太子也認為戰于國無益。”
外祖父四下看了眼,問孫兒:“你爹呢?”
展懷遷也覺著奇怪,說道:“方才有侍來找父親,不知他們去了何。”
大舅舅說:“會不會隨皇上去了殿。”
展懷遷便道:“一會兒打聽清楚了,立刻通報給外祖父和舅舅們知道。”
長輩們也另有公務要置,朝廷之事的繁雜,可不止邊境這一件,父子幾人便不再久留,與宮人們一起擁簇著老爺子緩緩離去。
展懷遷目送眾人離開后,才轉去找相的小太監,向他們打聽父親的去向。
而此刻,太師府的馬車來到了茶館,已然是這里的常客貴客,掌柜的早就收拾好干凈的雅室,七姜才坐下不久,徐夫人就到了。
徐夫人和他丈夫一樣,比展敬忠夫婦要年長一些,已在五十之齡,但七姜來京見過各個年齡的太太貴婦人們,徐夫人似乎是最見老的那一位。
但轉念一想,恐怕從甄婿犯事起,到甄侯爺被奪爵,再到如今姑娘活生生的沒了,前后這一兩個月,為了兒和婿心,也足夠迅速老去。
見七姜起,徐夫人忙道:“溫言夫人,實在不敢當……”
七姜大方地說:“夫人尋我,必然有事商量,我們就論長,不提尊卑,不然我渾不自在,可就幫不了您了。”
徐夫人氣息微弱地說:“好,就依夫人所言。”
七姜開門見山道:“晚輩這幾天,日日來府上打擾,所為何事,想必夫人已經知曉。奈何徐大人和公子們的態度讓我很無奈,可念著令千金對我家姑娘的恩,還想再試一試。”
徐夫人垂著眼簾,聲音低沉地問:“夫人,若、若是以我的名義,能告甄家嗎?”
七姜眸中一亮,著心里的激說:“來的路上就想,會不會夫人與徐大人他們的態度不同,奈何晚輩一直見不到您,而貴府主母的態度也與大人們一致。我總想,難道徐家上下如此冷,書香門第念的圣賢書,是要世人舍棄親骨,利字當頭不?”
徐夫人依舊低垂眼簾,但有淚花從眼角沁出,如此悶了許久,終于抬起頭,眼神堅定地對七姜說:“我若能出面狀告甄家,還請夫人助我一臂之力,說來慚愧,家中上下,最親的親人們,無一人愿意沾染此事。全因甄家落魄了,是獲罪被貶的平民,他們只盼從未與甄家有過婚約,從未與侯爵府有過瓜葛,那麼最干脆徹底的割席,就是當沒這個兒。”
七姜心里的火冒起來:“人已經不在了,更要撇得干干凈凈了是不是?”
徐夫人哽咽道:“可我做不到,那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腹中還有我的外孫,而我的大外孫們還在甄家苦。夫人,我不僅要告甄家,我還想把孩子帶回來,可不瞞你說,我在家中孤立無援,白活半百,連自己的兒孫子都護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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