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初笑道:“這麼說來,你是在意我了?”
霍行深一愣,無奈地說:“郡主,下不敢。”
此時,遠又有張揚放肆的笑聲傳來,靡靡之音人心神,霍行深再次作揖:“郡主請上馬車,郡主請早些回府。”
瑜初道:“過堂那日,衙門見。”
霍行深坦率地說:“家父未必應允,今日之事,回去已是沒得代,下……”
瑜初道:“你都這麼大了,為何還任打任罵,你有職有俸祿,既然能養活自己,為何還要在家中委曲求全。不瞞你說,我打聽到,你那幾個庶兄對你并不友,畢竟令堂也無法與妾室和睦相,在北藩那幾年,霍夫人燒香拜佛盼你歸來,相反你的庶兄和姨娘們,天天扎小人咒你客死他鄉。”
“郡主言重了。”
“覓一私宅,自己過活如何?你可是朝廷命,你爹總打你,傳出去如何在場立威,哪怕老子教訓兒子天經地義,可你到底是要淪為笑話的。”
霍行深一臉淡漠,似乎并不在乎,瑜初見他頗有些油鹽不進,也就懶得再說,轉利落地上了馬車。
“走吧。”
“下恭送郡主。”
車馬從面前走過,霍行深作揖相送,而后立刻回到自家馬車上,迅速離開這脂煙酒之地。
夜越深,街上越安靜,車駕不慎碾過石塊,發出巨大的震和聲響,將發呆的霍行深晃醒,他隨口應付了幾句下人的關心,便挑起簾子看街上的景。
外頭夜昏暗,什麼都看不清,放下簾子的一瞬,腦海里卻浮起了繁花樓里的景,口中也留有回味,不可否認,繁花樓的酒菜,是他回京以來吃過最好的。
“覓一私宅,自己過活如何?”
霍行深心頭一,下意識地打量車廂里,自然只有他一個人,可是,郡主的話,竟仿佛人在面前那般響起,怎麼回事……
他苦笑:“這輩子怎麼就和郡主耗上了,兜來轉去,還是郡主。”
可想起方才在繁花樓,和瑜初天南地北、山川河流地相談,霍行深心并不壞,若不論婚嫁,撇開利益之爭,他今晚過得很愉快,有酒佳肴,有談得來的人。
只可惜,當他回到家,被下人領到父親跟前,迎接他的,還是響亮的耳刮子,而“哥哥”們在一旁借勸說,進一步地煽風點火。
到頭來,偌大的宅子,祠堂才是他的歸宿,老祖宗們怕是都厭煩了他,原本夜后能出來用供品香火,偏生他天天來,一來就是一整夜。
如此,展懷遷隔天又沒在朝堂見到霍行深,打聽得知是病了,連宮人都私下議論,這位朝廷新秀怎地三天兩頭有病,子若不好,要如何為朝廷當差。
剛好這幾天,展懷遷閑得很,畢竟太子邊不只有他一人,單單貴妃母族強大的勢力,也足夠扶持殿下,太子這些日子“冷落”他,就是為了避嫌。
既然賦閑無所事事,展懷遷便來了中書令府上,沒想到,霍行深是真的病了,高燒不退,已昏睡了一上午。
展懷遷道了問候,命人回府取些名貴藥材來,之后就不能多做打擾,但離開霍家,他的眼線便送來消息,霍行深是被罰跪祠堂,昨夜氣候驟寒,恐怕因此著涼。
于是回到太師府,同七姜一合計,便命羅叔套上家中最穩妥的馬車,親自送妻子來了郡主府,為了避嫌,他只在馬車上等,命張嬤嬤和映春送進去。
可人才進去沒多久,太子妃的人便尋到了這里,因此七姜剛落座,姐妹倆還沒顧得上談霍行深的事,就得到太子妃的消息。
那些突然在京城遍地開花的清樓,背后有什麼人支撐雖然尚未查到,但那上百個子,大多是從各地拐賣強搶而來,就在上個月,全國好些地方同時有苦主告,說自家丟了或被搶了兒。
“這麼大的事,朝廷一點靜都沒有?”
“你別激,這樣的事幾乎每天都在發生,地方能置的便置了,若事事都驚朝廷,皇上有一百零八個分都不夠用。”瑜初倒是冷靜,勸說道,“太子妃的意思,擒賊先擒王,這事兒若找不到幕后之主就貿然出手,會打草驚蛇,會讓他們立刻撇清關系,我們不能急。”
“可憐那些姑娘。”
“七姜,昨晚霍行深說,風塵子也有風塵子的活法,我們……”
七姜卻立刻反對:“這話沒道理,郡主,哪怕世間真有子心甘愿這般活著,朝廷也不該允許勾欄瓦舍的存在。正因為開了這口子,才會有更多被騙來賣來的無辜子,霍大人的話不對,子就不該有這樣的活法。”
瑜初笑道:“好好,下回我就用你的話來反駁他。”
七姜也努力調整緒,今早起來神極好,仿佛沒有懷孕這件事,高興了一陣后,就又害怕起來,怕孩子已經不在了。
“不舒服嗎?”瑜初不關心,“府里有郎中,我命他們來給你瞧瞧。”
“我沒事,多謝郡主。”七姜冷靜了,說道,“方才突然生氣,那樣不好。”
“你今日氣倒是很不錯。”
“是啊,前幾日萎靡不振,今天突然好起來,不瞞您說,我很怕是孩子有了什麼事。”
瑜初擔心道:“那還不請郎中……”
七姜卻笑道:“沒事兒,我每天要想七八回呢,難的時候怕,不難也怕,一輩子的矯都在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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