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客僧跟著回，看到金，忙笑著拱手，“爺，您這是……”

“咱爹五斤！”金沒聽到知客僧的話，只不錯眼的看著婦人，突然用和婦人一樣的口音了句。

“嗐！”婦人驚的兩只眼睛瞪的溜圓，“菩薩啊！”

婦人喊了句，沖著金直撲過去，一把揪住金的領，用力往下扯，金斜著肩膀，揪著自己的服袖子，幫著婦人，扯出半邊肩膀。

“菩薩啊！”婦人看到金左邊肩胛上兩個指甲大小的一塊通紅胎記，猛一掌拍在胎記上，再一把揪住金的肩膀，用力的搖。

“這是俺弟！這是俺弟啊！

您說不管用！他怎麼能不管用？您看看，您看看！

菩薩睜著眼呢！菩薩一直睜著眼呢！

這是俺弟，這就是俺弟啊！”

婦人抱住金，放聲大哭。

第86章 哥馬哥

大頭三個人，實在是太激了，連說帶，平均下來，每人過兩遍，李桑才聽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兒。

“大常去看看。”李桑一聽明白，立刻吩咐大常，再點著螞蚱道：“去找你瞎叔，把這事告訴他，讓他也去看看。”

螞蚱一個哎字沒說完，人就竄出去了，大常忙跟著大頭往外走，竄條蹲在臺階上，不停的嘆：他哥就是有福。

“竄條過來燒火。”李桑挽著袖子，往廚房去。

天已經不早了，不能再等大常回來再燒飯。

李桑剛剛燒好一大鍋飯，幾盆菜，大常他們就回來了。

大常手里拎著一大包豬頭，竄條看著那份量，干脆拿了洗菜的銅盆，用開水燙過，大常將豬頭抖進去，裝了滿滿一盆。

“就是隔了兩條街的柳家鹵鋪，真沒想到，竟然是哥他姐家。

柳家有一鍋百家老湯，出名得很，咱常到他們家買鹵，他家這鹵豬頭，最好吃。”大頭了塊水淋漓的豬頭，塞進里。

“是他姐，眉眼像，倆人說一樣的話，聽不大懂，從前從沒聽金那麼說過話。”大常悶聲道。

“還有那頭發，他姐那頭發也黃，他那個大外甥，也是一頭黃！”螞蚱忙接話道。

“真是沒想到啊！”米瞎子連吃了幾塊豬頭，從大頭手里接過米飯，示意竄條，“去拿個勺子，我盛點兒兒拌飯。”

幾個人吃了飯，米瞎子從暖窠外面的竹籠子上折了竹篾剔著牙。

“到底怎麼回事，還是明兒等金回來再說吧。

那一家子，仨孩子，那兩個小子，一個四五歲，蹦跳，一個一歲多兩歲，滿地爬，都是哇哇，還有個老太太，耳朵聾嗓門大，那一院子吵的鬧的。

過幾天我再去看看。”米瞎子嘖嘖有聲，一臉的不了。

李桑嗯了一聲。

第二天天剛亮，金就拍門回來了。

李桑剛起來，正洗臉刷牙，大常上前接過金提著的包子燒餅。

金站在李桑旁邊，等洗好刷好，捧著杯茶坐下了，蹲到李桑這邊，一臉笑，“真是我姐。”

“哥昨天說的那是哪里話？我沒聽懂。”螞蚱蹲到金旁邊。

“過來端飯！”大常喊了一聲。

螞蚱哎的一聲應了，忙跳起來，過去拿筷子拿碗端飯。

大頭搬了桌子出來，大常端著一大鍋米湯，竄條抱著一筐包子燒餅，螞蚱跑了幾趟，端了酸雜菜，咸牛辣醬，香油腐和一大盆涼拌韭菜豆芽。

大頭正盛米湯，米瞎子拎著瞎杖，一頭扎進來，著鼻子道：“這是劉老九家的羊包子！想了小半個月了。”

螞蚱剛端起碗，急忙放下，小跑去添碗筷，竄條趕再拎了把竹椅子過來。

米瞎子先抓了只羊包子，咬了一口再坐下。

幾個人吃了飯，竄條收拾碗筷，大常和大頭、螞蚱各自去忙，金先沏了壺茶，給李桑和米瞎子倒上，坐到兩人旁邊，說他這認親的事。

“我有個姐。”金一臉笑。

米瞎子點頭。

他頭一回見金，金只有七八歲，瘦的三筋挑著一個大頭，的兩只眼里全是綠，跟他說的頭一句話就是：我姐說我是福相。

“我一直覺得我姐比我大多，其實也就大六七歲。

我老家在武進縣，家村。

我五歲那年，家里遭災，先是颶風，接著就下雨，我姐說直下了六七個月，不住點兒，地淹了，房子淹了，家家都想逃難活命。

可是逃不出去，四下里都有人守著，不讓離土。

后來，我爹我娘都死了，我有個哥，我姐說傷了腳，一直往上爛，也死了。

就剩我姐拉扯著我，跟著大家，想方設法想逃出去。

后來我姐也病倒了，拖著我等在路邊，半夜里，有支商隊經過，我姐把我塞在大車上。

這些都是我姐說的，我都不記得了，我能記得的事兒，就是我有個姐，還有就是在江都城外要飯，后來又進城要飯。

我姐說把我塞上車，就一點力氣都沒了，趴在路邊等死，趴了兩夜一天，柳家老太太帶著兒子，背著一壇子老湯路過，見我姐還有口氣，喂我姐喝了小半碗老湯，我姐就活過來了。

后來到前面鎮上，柳家老太太用半壇子老湯，換了份路引，帶著柳大郎和我姐，一路往北，從潤州過江，一直到了建樂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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