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山崖還有一段路,黑馬從一簇灌木叢中竄出來。
“我就算著老大該到了!”黑馬幾步撲上來,“那邊的人到了。”黑馬待了句,揚起胳膊,用力的揮了幾下。
另一叢高大許多的灌木叢后,站起來七八個人,往李桑這邊走過去。
離了十來步,后面幾個壯漢子垂手站住,最前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繼續往前,走到李桑面前,曲膝跪了下去。
“快起來!”
這一跪出乎李桑的意料,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大常彎腰去扶時,中年人已經俯磕了頭。
中年人磕過了頭,順勢被大常扶起來,看著李桑笑道:“頭一回見大當家,無論如何,要給大當家磕個頭。”
“您太客氣了。”李桑打量著中年人。
“不敢當您字。”中年人聽到一個您字,急忙欠拱手,“小的是石家下人,哪里當得起大當家這個您字。
“小的在我們二爺邊侍候,二爺頭一回挑長隨,小的就被挑中,到現在,在二爺邊侍候了二十多年了。”
中年人頓了頓,看著李桑,接著笑道:“小的長,在王妃邊侍候。”
“阿左嗎?”李桑看著中年人笑道。
“是。”中年人有些意外。
“阿左眉眼像你。”李桑笑著解釋了句,“你貴姓?怎麼稱呼你?”
“大當家好眼力!小的姓左,大當家稱小的老左就行。”老左欠笑道。
李桑噢了一聲,原來阿左這名兒,是因為姓左。
“阿左七歲那年,就挑到王妃邊侍候了,當時一共挑了八個小丫頭,王妃小時候皮得很,就照著左右前后,東西南北起了名兒。”老左極其敏銳,忙笑著解釋。
“我只見過阿左和阿右。”李桑笑道。
石阿彩的這份不拘一格,確實能起得出這樣的名兒。
“八個小丫頭,跟著王妃征戰,死了三個,一個重傷,兩個輕傷,王妃邊,只余下阿左和阿右了。”老左低低嘆了口氣。
李桑也嘆了口氣。
“大當家見過阿左?”老左猶豫著,問了句。
“很好。見過好些回,臘月初,從建樂城走的時候,和王妃辭行,還見過阿左一回。
“巖哥兒一看到他姑姑,逃跑的時候,都是揪著阿左大,姑姑來了快跑。”李桑笑道。
“大娘子還那麼逗小爺?”老左失笑。
“聽你們王妃說,你們大娘子生下長,帶阿巖和阿樂去看你們大娘子時,阿巖和阿樂對著襁褓里的小嬰孩,憐惜無比,說妹妹太可憐了,肯定天天被姑姑欺負。”
老左笑出了聲。
“這一趟是你們二爺來的?”李桑轉了正題。
“是!二爺自小水,極小的時候,就一心一意要去剿海匪。
“王爺領了訓練水軍的詔令后,就將二爺點到了水軍,這一趟,王爺說:能跟在大當家邊習學,機會難得,就點了二爺過來。
“二爺這一部總計七十條船,除去船工雜役,一共九百兵,在福建時,已經對陣過海匪,大大小小十一次,是水軍諸部中,對陣海匪最多的。
“七十條船都過來了,已經泊進了松江府碼頭東五里,準備停當,隨時聽候大當家調遣。”
老左的答的詳細而干脆。
“我們對海上幫派所知不多,這一趟過來的兩海匪,不知道是大幫還是小幫,要是小幫,不用你們手,要是大幫,就得要你們二爺出面劫殺。
“你現在回去,讓你們二爺率部移過來吧。停靠的地方,黑馬帶你看過了?”李桑道。
“看過了,是。”老左欠應是,往后退了兩步,帶著幾個護衛,急匆匆往回趕。
“馬家幫到哪兒了?”李桑看著老左走遠了,回頭問道。
“兩刻鐘前遞的信兒,在張王莊,看樣子是走錯路了。”董超答道。
“那還早,小陸子和大頭在這兒看著,兩個時辰后,螞蚱和竄條過來替換,等著衛福他們。
“把那幾條船撤走,看來都要趕在明天夜里了,正好和那兩幫海匪上,咱們那幾條船就省下了。
“咱們先回去鎮上,好好歇一天。”李桑吩咐了,轉往鎮上回去。
馬家姐妹這會兒還在張王莊,那就要到明天夜里,這黑石灘才有熱鬧了。
………………………………
馬大娘子帶著諸匪,跑出去沒多遠,們曾經躲藏的小廟方向,就火把通明,人聲雜。
鐵簽三下兩下爬上一棵樹,看了幾眼,從樹上下來,著聲音稟報:“老大,看樣子,追過來了!”
“跟上我,趕走!放心,必定平安無事。”馬大娘子一個轉,調頭往東。
“老大,咱們是不是該往那邊,到了水邊,咱就不怕了。”一個海匪前幾步,建議道。
“真能放屁!咱們是什麼人?人家不知道?要是你,你往哪兒搜?你盯著哪兒?
“都別廢話,跟著我才是活路!走!”馬大娘子頓住步,連罵帶解釋。
“老大說得對。”旁邊一個海匪捅了捅問話的海匪。
跟著馬大嫂這個娘兒們跑了一夜一天了,這一路上,確實能算計,確實厲害,至這會兒,跟著才是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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