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云二心里難極了，他坐在床邊，用溫熱的布巾給大長老著手臉，哽咽著道：“師父，徒兒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不該攔著長老們給你用阿芙羅？上癮也好，違約也罷，只要你能好起來，不管什麼后果，徒兒都愿意領。”

“阿苑又給大師兄寫信了，問你是不是染上了疫病。我就說那麼聰明，咱們肯定瞞不過去，你看吧，這才多久，就什麼都知道了。”

“師父，你快醒過來吧，你要是就這麼去了，你讓我怎麼跟阿苑代？”

“阿苑哭的信紙都花了，一定嚇壞了，現在說不定還在哭鼻子呢。師父，你不是要親眼看著阿苑長大人嘛，現在還那麼小，你舍得把天靜宮這麼重的擔子給嗎......”

大長老一不，面如死灰，氣若游。

“師父，師父.......”

風云二忍不住俯痛哭，后悔和絕的他不過氣來。

他不該讓師父以試毒，更不該讓師父留下大長老令，最最不應該的是聽師父的話，用大長老令阻止師叔們。

現在師父病膏肓，就算再想用阿芙羅以毒攻毒都沒效果了。

他真是糊涂至極，一步錯步步錯，眼睜睜看著師父賠上了命，他是天靜宮的罪人！

“別哭了，吵死了。”

一只手落在了風云二的頭頂，他心里一，急忙抬起頭，對上了大長老虛弱慈的眼眸。

“師父！”風云二眼淚掉的更快了，他握住大長老的手，哭著笑著沖外面大喊，“來人啊，師父醒了，醒了--”

寧州府城隍廟后院一間屋，阿苑站在窗邊看著外面。

才剛過中午，天便一下子暗了下來，像是起了霧，灰蒙蒙，看的人心里堵得慌。

風卷著冷冽的寒氣吹在阿苑臉上，冰冷刺骨，就像此刻的心。

錢九道等人看著阿苑，想勸，卻又不知道從哪兒勸；想罵，又不知該罵誰。

寧州府的況并沒有想象的那麼糟糕，他們跑了幾十家藥房醫館，有長泡發熱的病患有，但是不多。

可那些大夫私下卻告訴他們，這種病患大都聚集在城外。

城只要發現有人染病，就有兵將得病的人抓了送出城，而一個家里只要有一個人得病，整個家就會被衙役們圍起來，不許外人進，里面的人也不許出來。

可城外就沒這麼幸運了，據一個不久前才出城看診過的老大夫說，城外有好幾個村子，幾乎全村的人都染病了。

府派兵將這些村子圍了起來，只圍不管，也不許人進去給他們治病，據說是要等人都死完了，一并理。

而阿苑和計燃從楊晉那兒也核實這個傳言，寧州府的員其實早就知道這是瘟疫，可他們選擇了悄悄理。

更可怕的是，這不是楊晉個人的私心，而是朝廷的旨。

楊晉的確是個貪，但說他毫不作為，縱容瘟疫禍害百姓的確冤枉他了。

發現瘟疫之后，他便上書請求朝廷派人過來，可朝廷給他的回復卻是嚴封鎖，絕對不可讓瘟疫之事外泄。

楊晉除了安排人手悄悄理染病的人外，別無他法。

因為天盛皇帝認為這個瘟疫是從西昌傳天盛的，所以在西昌沒有對外公布瘟疫之前，天盛絕對不能公布，否則西昌很可能會倒打一耙，誣賴瘟疫是從天盛出現。

眼下三國局勢微妙，哪個皇帝也不想背上人君失德被上天降罪懲罰的罪名，這種天下疫的災禍名頭，絕對不能出現在自己國家。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悄悄理，抗到對方撐不住出來為止。

至于保護楊晉的四個西昌天鷹門高手，也不是什麼叛國勾結，而是利益往來。

寧州府每年要從西昌進口皮馬匹，西昌每年要從寧州府采買鹽布料，楊晉作為知府幫雙方牽線搭橋獲得好，天鷹門幫雙方運送貨賺取報酬。

這四個高手是天鷹門作為互惠互利的誠意，送來保護楊晉的。

自從寧州府出現瘟疫之后，楊晉日夜不安，便將他們盡數安排在自己房間，徹夜保護。

這也是計燃這麼快找到楊晉所在位置的主要線索，畢竟需要這麼多高手保護的人，一定是這個府衙最重要的人。

對此，楊晉表示，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可這就給阿苑他們帶來了極大的麻煩，天靜宮只是地位崇高，又不是手握實權，他們不可能強迫朝廷必須聽他們的話。

寧州府是天盛的地盤，這里所有的人都是天盛的子民，就算都染上了瘟疫，天盛不主找天靜宮求援，天靜宮也不可能非著天盛救治。

“可惡！”

錢九道狠狠捶了下桌子，都說人命關天，可在當皇帝的當的人眼中，人命本一文不值。

程碩和許棠也是憤憤不平，計燃無于衷，除了阿苑，他對任何人的生死都不在意，包括他自己。

謝大丫卻十分平靜，并不憤怒，也不意外，甚至覺得本來就是這樣。

窮人的死活本來就沒人在意。

可阿苑在意，天靜宮更在意，對于天靜宮來說，世人只分兩種，普通人和病人，救死扶傷是醫者本分。

是天靜宮宮主，決不能眼睜睜看著瘟疫禍人間，更不能讓大師父被區區一個疫病奪去命。

“楊晉來了嗎？”阿苑扭頭問計燃。

需要人手、藥材還有盡可能多的大夫，所以哪怕再討厭楊晉，也需要他的配合，也要想辦法把消息給他，只有去城隍廟才能找到。

計燃剛要搖頭，耳朵微微了，抬眼看向了門外，有人來了，還跑的很快。

“仙師，小仙師，救命啊——”

楊晉跌跌撞撞沖了進來，一彎就要往阿苑跟前跪。

計燃急忙抱起了阿苑，這種不明不白的磕頭，他們可不。

楊晉愣了下，急忙轉頭又朝阿苑拜倒，擼起袖子，長右手，連聲沖阿苑道：“仙師救命啊，我，我這兒長了個泡！”

唰！

整個屋里的人，目齊刷刷看向了楊晉的右手背。

一個明的泡，沿著楊晉手背的青筋微微凸起，里面約出鮮艷的紅，像一顆種子，正在破土發芽。

泡！

真的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