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燃看著錢九道,心里有些抑,這幾天大家都過的很不容易,負責后勤補給人員調度的錢九道更是難上加難。
可最累的還是阿苑,所有人的生死都在上,這幾天幾乎都沒躺下睡過覺,每天不是在診療治病,就是在琢磨藥方,整個人迅速的瘦了下來。
他卻什麼忙都幫不上,只能在打瞌睡時扶著,給當枕頭當靠背。
“你倆干嘛呢?大白天臉對臉一句話也不說,是在比賽干瞪眼嗎?”許棠路過,笑著打趣計燃和錢九道。
錢九道一眼就看到許棠額頭上鼓了個包,不由忙問道:“你頭怎麼了?”
許棠怔了下,掩飾一笑,“沒事,不小心磕了下。”
“又有人過去要藥,我們不給,他們就踹倒了架子,砸到了許棠的頭。”謝大丫氣呼呼道:“要我說就得把這種人趕出去,不能再由著他們胡來。”
許棠嗔怪地瞪了謝大丫一眼,“趕出去讓他們把疫病傳染給更多的人,咱們豈不是更麻煩?他們要咱們不給就是了,下次我站的離藥架遠點,他們就算再踹,也不會砸到我。”
謝大丫抿著不吭聲,一開始對許棠這種滴滴的大小姐不怎麼看好,覺得堅持不了一天就得打退堂鼓。
可這幾天相下來,謝大丫卻對許棠肅然起敬。
們的主要任務是收拾藥材,把送來的藥材整理晾曬,按照大夫們送來的方子抓藥熬藥。
這個活兒累人還瑣碎,這種從小到大干慣活的人,一天下來都累的腰酸背疼。
可許棠干了這麼些天,從沒喊過一句苦,不管遇到多麻煩,哪怕像今天這種刁難,都沒打過一次退堂鼓。
不僅如此,許棠還教們分辨藥材,教們識字,見大家累了,還會說些生有趣的故事逗大家笑個沒完。
就像個小太,總是暖暖的,可這樣好的人,今天卻被那些沒良心的人欺負,謝大丫氣的想打人。
錢九道也很生氣,他甚至有些懷疑他們在這兒苦苦堅持的意義,難道就是為了救那些不識好歹的人?
“姐姐,許姐姐,給你這個!”
一個裹著寬大棉的小娃娃跑了過來,高高舉著一枝梅花,興沖沖跑到許棠面前。
紅的梅花像是被料染過似的,鮮艷奪目,像一叢火苗驟然跳躍進眾人的視線。
許棠接過,驚喜問道:“小豆芽,這是從哪兒來的?”
小豆芽指了指旁邊的山坡,地摳著角小聲道:“我采了三枝,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只剩下這一枝好的了。”
許棠看著小豆芽膝蓋上的土,臉上的泥污,鼻頭有些泛酸,忍不住想小豆芽的頭。
小豆芽卻躲開了,他生怕許棠誤會,忙解釋道:“我染上了疫病,頭發上可能也有臟東西,姐姐別我。”
許棠紅了眼眶,錢九道等人心里也不是滋味。
小豆芽卻咧笑著道:“不過我娘說我快好了,我從昨天上就沒再長泡,等我好了,我就能給姐姐們跑干活了,我跑的可快了。”
“許姐姐,你教我的那幾種藥我都認清會背了,我厲不厲害?”
“厲害,小豆芽最厲害!”許棠豎起了大拇指,眼中閃爍著淚花笑著道。
小豆芽高興壞了,歡呼著跑了回去,“娘,娘,許姐姐夸我了,說我最厲害......”
不遠一群坐著曬太的人見狀都笑了起來,一個大娘拄著拐杖站起來沖錢九道大聲嚷道:“錢爺,我今天能站起來了,我是不是快好了?”
“快好了,你再多曬曬太好的更快!”錢九道學著的樣子,大聲嚷了回去。
大娘高興地笑了起來,更大聲音嚷道:“我家住在桃樹最南頭,離白馬書院不到二十里,門口有棵大桃樹,結的桃子可甜了,錢爺到時候記得來吃啊!”
錢九道笑著點頭,“好,我多帶些人過去,把你家桃子都吃。”
“好,來吃,都來吃!我再殺幾只給你們燉了吃!”大娘笑的合不攏,錢九道看著,眼眶卻有些泛紅。
許棠捶了錢九道一下,取笑他道:“就這就把你給了,昨兒還有個婆婆把自己孫的小襖給拆了,給我了雙鞋墊,還怕我嫌棄不肯要,從門里塞了進來。”
“要是給你的,你不得的哭鼻子啊?”
錢九道吸了吸鼻子,倔強道:“我才不是,我就是被灰瞇了眼睛。”
許棠好笑地看著錢九道,低聲音對他道:“沒事,哭鼻子也不丟人,程碩早就哭過了。昨天去世那個大爺臨死前跟他道了聲謝,一下子就把程碩弄哭了。”
“難怪今兒程碩跟發了狠一樣干個沒完,原來是被刺激到了。”錢九道恍然大悟道。
許棠嘆道:“不是被刺激到了,是不想再有人死了,雖然有些人不太好,可這麼多好的人,要是都能治好都能回家該有多好。”
錢九道看著許棠,再看看周圍路過他們邊,都會停下來跟他們打招呼的病人們,覺得自己剛才揪著計燃抱怨實在太過丟臉。
他一個男子漢還不如許棠一個姑娘堅強勇敢,不過就是苦點兒難點兒,咬咬牙,只要不放棄,總會有辦法。
這世上有好人就有壞人,可終歸還是好人多,他們多堅持一天,就能救更多像小豆芽,像桃樹大娘那樣的人。
他不是什麼偉大的人,但他想努力做一個好人,一個有用的人!
可計燃卻道:“錢九道,你剛才說的話,我——”
“我說什麼了?我什麼也沒說!”錢九道急了,恨不得捂住計燃的,那麼丟人的話就不要再提了。
以計燃的手,怎麼可能輕易被錢九道捂住?
只見他腳尖輕輕一點,子一晃,便躲開了錢九道的手。
計燃皺著眉頭看著錢九道,“你捂我干嘛?”
錢九道剛要找個借口糊弄過去,許棠卻好奇問道:“計燃,剛才錢九道跟你說什麼了?”
“他說——”
錢九道絕地閉上了眼睛,他在許棠心里輝的形象啊,就要毀了。
哪知計燃剛說了兩個字,便忽然停住,然后腳尖一點飛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