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是對他們天靜宮醫的挑釁！

聞香鴿撲啦啦飛了幾趟，趁著過年長老們都紛紛回到天靜宮，聚在一起商討解決辦法。

而當事人阿苑和計燃，卻跑去天寧鎮上看大戲。

年節將近，天寧鎮上熱鬧非凡，尤其是戲臺附近更是圍滿了人，哪怕大戲還沒開始，好多人都已經開始搶座了。

計燃抱著阿苑坐在一個椅子上，他倆都是瘦長條，坐在一起也不顯得，還能給旁邊抱孩子的大嫂騰個椅子，皆大歡喜。

大戲開始了，今兒唱的是《羅鞋記》，說的是一對男青梅竹馬自小訂婚并以羅鞋為證，但后來方家里嫌男方家道中落，意悔婚，姑娘抵死不從，千里赴京尋夫，在巧合中有人終眷屬的故事。

看著計燃專注地看著臺上人拜天地，阿苑終于下定了決心，湊到計燃耳邊輕聲道：“我們也親好不好？”

計燃子猛地一震，他的記憶只恢復了不到十分之一，他們三年了連個孩子都沒有，他不能用武功，還得時時克制力。

即便這樣，阿苑還愿意跟他親！

“我們也跟他們一樣，拜天地，辦酒席，請親朋好友都來做見證。”阿苑的聲音又甜又膩，“計燃，我們要永遠在一起，生生世世不分離！沒有孩子也不打，我們可以多收幾個徒弟，總能挑出個聰明伶俐的，好不好？”

計燃著阿苑，眼眶止不住潤起來，他微微笑著，“阿苑，我想去趟云夢斷。”

阿苑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一定要去嗎？”

其實早在兩年前，阿苑和計燃就約察覺到他們懷不上孩子可能跟天罰有關系，可他們都不約而同回避了這個可能，總想著上天不會對他們這麼殘忍，總以為他們還有希。

可兩年過去了，計燃頭上的那條裂依然無法愈合，阿苑也依然沒有懷孕。

師父們哪怕把藏書閣翻個遍，用再好的丹藥，也解決不了這個難題。

被天罰的人本就不該存在于這個世間，怎麼還能有脈傳承？

阿苑和計燃都知道他們走進了個死胡同，阿苑想用婚禮告訴世人對計燃的意，哪怕沒有孩子，哪怕十年二十年一輩子，計燃都是這個樣子，也無怨無悔。

可計燃卻不甘心，他做夢也想有個他和阿苑共同的脈結晶，那才是他們相最好的證明。

“阿苑，相信我，我一定會平安回來。”

回去路上，計燃抱著阿苑，親吻著臉上的淚珠，一遍又一遍跟發誓。

阿苑卻只是抱著計燃，“親，了親我跟你一起去！”

早就想過再去一次云靈，可不知是李璟當皇帝當的太好了，還是上天真就那麼眷顧他，這幾年一直都風調雨順，天下一日比一日太平。

眼看著四方平平穩穩，百姓的日子越過越好，阿苑沉溺在計燃的溫里，舍不得把他一個人留在天靜宮，便一拖再拖，一直沒去云靈弄清楚到底什麼是天道。

現在，好像到了必須要去的時候。

“我們一起去！”阿苑把頭深深埋在計燃脖頸里，堅定不移，“不管結果如何，我們都要在一起。”

計燃更加用力抱阿苑，“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天漸漸暗了下來，北風呼嘯，冷冽刺骨，大風卷起紛紛揚揚的白雪漫天嗚咽著，像發狂的兇。

“今年這雪下的真邪乎，才第一場雪就這麼兇，好在殿下提前讓人加固了房屋.......殿下，天靜宮來信了！”

殷浩揣著手，一邊往殿走一邊笑著嚷道。

天靜宮已經很久沒主來過信了，這眼看就要過年了，忽然來信，莫不是阿苑見殿下把天下治理的好，主邀他回去一起過年？

聽說長老們都回去了，連四長老也專門從海外趕了回來，難得大家都聚在一起，一定要好生熱鬧熱鬧。

正在批閱奏折的李璟一聽天靜宮來信，不由忙放下朱筆，可等看完信，他的臉卻比殿外的天空更讓人抑。

“怎，怎麼了？”殷浩問的小心翼翼，“出什麼事了嗎？”

李璟似哭非笑，眼眸絕至極，“阿苑要和計燃辦婚禮，七長老請咱們過去喝喜酒。”

“什麼？！”殷浩頓覺腦袋被狠狠捶了一下，難至極。

計燃被阿苑帶回天靜宮已經三年了，他們在一起這事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本來也就不是什麼。

殷浩甚至都能接哪天他們生出來一個孩子，可他就是不能接他們這麼大張旗鼓的辦婚禮。

當年阿苑當眾逃婚，在天下人面前狠狠扇了殿下一記耳，這事兒到現在還被那些個碎舌尖的人嚼個沒完。

但畢竟是殿下哄騙迫阿苑在先，所以殷浩也不怪阿苑讓殿下難堪。

可這些年殿下兢兢業業把這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條，阿苑和天靜宮就算不看僧面也該顧全大局，怎麼能這麼打殿下的臉？

殿下可是連一個后妃都沒納，空著整個后宮等阿苑呢。

這不是非著讓殿下被天下人嗤笑嗎？

殷浩看著李璟猶如死灰的臉，心疼萬分。

“殿下，我給七長老回信，他們這麼做實在是不妥當......”殷浩抿了抿，努力讓自己顯得不那麼沖。

可李璟卻只是抬起手捂住了眼，“你先出去，我想一個靜靜。”

他以為自己能夠接，他以為自己能一直這麼等下去，可今天這封信，就像一把刀，直直地進了李璟的心窩里。

七長老的意思李璟再清楚不過，他親自寫信過來，就是想提醒他，不要再癡心妄想，阿苑是不可能回心轉意了。

這讓李璟覺得心口疼的不過氣來，讓他覺得自己這三年的努力就像是一個笑話，不管他等多久，結果都是一樣，他們天長地久，他孤獨終老！

憑什麼？

為什麼？

他真的，好不甘心啊！

漆黑甬道，斑駁墻壁，仙閣下的地牢里，抑的讓人無法呼吸。

李璟緩緩往里走去，他以為他永遠不會再來這個地方，被關在這里面的時，是他一生中最屈辱最無助的回憶。

可沒想到，才不過短短三年，他就親自下來了。

人生無常，不到最后，誰也無法保證自己會是什麼樣。

李璟想到了七長老曾跟他說過的話，不由自嘲一笑，他上流著那個人的，果然當不了好人。

“圣主安康！”

李璟在地牢盡頭停下了，四面都是墻，連送飯的小門也閉著的牢房里，傳來了一聲蒼老的敬稱，非常虛弱，但異常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