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長公主敬茶，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夏暁歇過了氣便按規矩去朝暉堂拜見主母。明熙院的夏主子朝暉堂的下人如雷貫耳卻沒見過真人的。所以當夏暁領著綠蕊在主屋門前的廊下站著雖因懷孕而變得圓潤但出衆的樣貌依舊驚了一衆下人。

方嬤嬤氣得咬牙這個夏氏果真是個以侍人的狐子！

夏暁心裏有些窘迫，大抵出于人天的自尊心。現在這幅臃腫的模樣旁人的眼落到上總覺得哪裏別扭。

兩人來了一直站在門外廊下。

進進出出的下人們偶爾瞥過來一眼大多只當看不見夏暁主仆這兩個人。

已經巳時了日漸漸刺眼起來。

不知站了多久，夏暁的腳微微有些發麻。主屋裏裏傳出人走的聲音夏暁主仆更是清晰聽見有人說話逗趣。但這朝暉堂就跟想不起夏暁綠蕊兩個人在這兒站著似得沒一個人傳話，更沒一個人夏暁進去。

兩人就這麽站著越來越烈的照到廊下，夏暁的臉都紅了起來。

産後子才恢複腳依舊容易發酸。怕夏暁站久了不住綠蕊忙攔住一個剛從屋出來的樣貌清秀的藍丫鬟。從懷裏掏出了一錠銀子遞過去綠蕊陪著笑臉打聽屋的況。

出來的人，正是紅椽。

紅椽本沒理會綠蕊，反倒稍稍擡了下挑著眼角倨傲地打量起夏暁。

夏暁的容自是不必說，見的好。如今才十七的年歲，皮相瞧著鮮無比。就是眉眼含春的模樣，一看便是被男人寵過了分。紅椽眼裏嫉恨一閃而逝，聲線繃得很：“夏姨娘是吧？”

夏暁立即察覺的不善，不過不善才正常。朝暉堂的丫鬟若對和善，那才不合理。瞥了眼一等丫鬟的子，只淡淡笑了下。

紅椽被態度噎得心中一梗，半晌冷哼道：“殿下還在歇息，你且等著吧！”

說罷，理了理鬢角，扭著細腰越過夏暁綠蕊兩人便出去了。

夏暁瞇了瞇眼，有些玩味。

這個丫鬟的態度，有些奇怪呢……

綠蕊氣白了臉，沖著搖曳走遠的背影冷冷啐了一口：“小人得志！”

……

兩人站了一個多時辰，夏暁的腳都失去了知覺。屋方嬤嬤才姍姍來遲般掀了珠簾，微胖的影出現在門口。

看都不看夏暁一眼，叉了腰，張口先呵斥廊下張的丫鬟：“怎麽回事！你們怎麽做事的？朝暉堂什麽地兒，你們這些小蹄子人沒規矩的堵了門口？若是礙了殿下的眼兒，仔細你們的皮！”

指桑罵槐，毫不留。

夏暁眼沉了沉，開口道：“妾是明熙院的，嬤嬤有禮了。”

這般說了，方嬤嬤才彎了彎角，“哦，瞧老奴這眼神兒差的，瞧著眼生還以為是哪個奴婢呢！原來是夏姨娘啊？”

綠蕊氣紅了眼，這爛舌頭的老虔婆！

夏暁拍了拍胳膊，淡淡地笑：“妾此次來，給長公主殿下敬茶。方才聽見屋有人說笑，不知殿下可醒了？”

夏暁的言行舉止委實不周正，方嬤嬤一看便心生鄙夷。

這個夏氏，好不知規矩！

一個出低賤的子，也膽敢將背脊得直直的。兩只不安分的眼兒看人時直勾勾的，半點不曉得避諱，廉恥。這般做派，哪裏像過禮儀嬤嬤的悉心地調教？再細的裳也遮不住野散漫的氣息。

方嬤嬤刀割似得目在夏暁周打量著，越看越覺得厭惡。

好似聽不見夏暁的話，白胖的臉上皮笑不笑：“也不知今兒個吹得什麽風？夏姨娘這般金貴的人兒，竟也被吹來了朝暉堂？可當真是稀客啊！”

此話一出，綠蕊暗道不好，夏主子今日怕是要吃虧了！

夏暁心下也沉沉的，沒接的話。

見夏暁不接話，方嬤嬤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不接話，戲就沒法子往下唱。于是轉了頭，又挑起了夏暁方才問的話：“您這杯茶，殿下一等就是小半年，夏姨娘可真是威風……”

夏暁勾了勾角，臉上的謙和之全收斂了起來。

“嬤嬤這可就折煞妾了。”驀地，笑了下：“都是世子爺心善。”

方嬤嬤突然被堵了下，臉都綠了。

瞇了瞇眼，胖的手指指了指院子的空地，怪氣的，“世子爺心善，殿下也最是大度，自來不會與下人計較。夏姨娘您莫怪，實在是不巧，殿下昨兒睡得晚還未起，不若姨娘您去院子裏等？”

夏家人將送進牢裏的仇，如今還記著呢！今日不給這夏氏一個教訓，方嬤嬤怎麽也咽不下這口氣！

院子那一塊遮蔭的地兒都沒有，與暴曬沒分別。

綠蕊臉都變了，夏暁的垂下的眼簾裏厲一閃，火氣也上來了。

這老婆子就是故意找茬！

夏暁對長公主或許心存愧疚，但對一個無理攪三分還妄圖借主子的臉來欺辱的老婆子就沒什麽好耐心了：“嬤嬤這是在替長公主懲戒妾？”

“啊？”方嬤嬤沒反應過來。

“不是嗎？”

方嬤嬤沒想夏暁行事是這般風格，說話一點不帶拐彎的，當下噎住：“夏，夏姨娘說得什麽？老奴哪兒敢懲戒您……”

“……若不然你妾去院子裏暴曬？”

夏暁了白皙剔的臉頰，好似懵懂的嘀咕，卻院子的人都能聽見：“長公主還未起呢，你就來指使妾去院子裏暴曬，方嬤嬤才是很大的威風呢……”

方嬤嬤的臉當即漲了豬肝：“主屋的門這兒就這般大，您不能堵著門口。老奴這般，不過是夏姨娘您給挪個地兒！”

“哦。”夏暁點了點頭，好似接了的解釋，“那我站到那邊去。”纖纖食指一指花廊便的葡萄架下，那剛好擺著個長搖椅。

“那是殿下最心的地兒！”

方嬤嬤沒見過這般厚臉皮的子，盯著夏暁的眼神變了又變，咬牙切齒的，“夏姨娘怕是不清楚，殿下雖然大度，卻十分厭惡有人的心之。姨娘還是在這兒等著殿下傳喚吧！”

“殿下何時會傳喚妾？”

方嬤嬤氣得不行，“老奴不知！”

“啊，這樣啊。”夏暁好似有些困擾的模樣。

拍了拍綠蕊的胳膊，突然囑咐道：“那妾就在這兒繼續等，綠蕊啊，你回去跟爺說一聲，他午膳不必等我一起了。”

綠蕊機靈著呢，當下就應了。

“主子您放心。”看了眼臉突變的方嬤嬤，脆生生的說道： “奴婢這就去回稟世子爺！”

說罷，小的子泥鰍一般竄了出去。

等方嬤嬤反應過來，綠蕊的人都跑得沒影兒了！

氣得差點心梗，剛要說些什麽，就聽珠簾被掀嘩啦啦地響。張嬤嬤緩緩走到邊，瞥了眼臉又青又白的方嬤嬤，轉頭著容人的夏暁面無表道：“夏姨娘，殿下請您進去。”

夏暁心裏一凜，顧不得口劇烈起伏的方嬤嬤，垂著眼簾便跟進去。

屋尤其的寬敞，說不清的名貴擺件布置得極其奢華。高高的主位上，一火紅宮裝的長公主腰間束著玉帶，掐的又細又婀娜。

夏暁瞥了一眼，眼、瓊鼻、紅，豔人。

長公主耷拉著眼瞼輕嗅茶香，驕矜又傲慢的聲淡淡響起：“你就是夏氏？”

夏暁低著頭，回道：“是。”

長公主眉心一蹙，這是不悅的神。

撲面而來的氣勢下來，夏暁心裏一咯噔。頓了頓，牽起袖，半分沒猶豫地跪了下去：“妾夏暁，見過長公主殿下。”

如此識時務，方嬤嬤剛要大聲呵斥‘大膽，跪下！’都找不到機會。

此時，主屋裏所有人大氣不敢，靜得仿佛是一件空屋。清甜悅耳的嗓音在寂靜中漸漸飄散，顯得空靈又人。

長公主胳膊上激起了一陣皮疙瘩，臉立即沉了下來：“夏氏，擡起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