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聿辭吸了下鼻子，聲音輕而啞：“程笙，能告訴我你喜歡的人是誰嗎？”

“或者我換個問題，你一直暗的人是誰？”

程笙心里咯噔下。

他不止一次提到暗的事。

有那麼一瞬間，程笙都懷疑他是不是猜到了。

怕表有破綻，程笙轉過頭不看他：“我有必要回答這個問題嗎。”

謝聿辭執著地盯著的側臉：“我知道沒必要，就當朋友之間閑聊了，你告訴我，以后我就不問了。”

程笙不懂他半夜糾結這些干什麼，是誰重要嗎，都過去了，在心里，那個年帶給的驚艷和悸都消磨了。

也不執著了。

“我不想說，更沒必要告訴你。”

說完，徑直往臥室走。

卻在房間門口，手腕被拉住。

“程笙，就當我發神經，你打發個神經病，告訴我。”

他卑微而執拗，一定要個答案，眸里閃著細碎的。

程笙垂眼看他拉著自己的手：“一定要這樣嗎。”

謝聿辭微凝：“什麼？”

“一定要這樣嗎。”程笙聲音很輕，平緩得沒有任何緒，“我們已經結束了。”

“謝聿辭，不管你喜歡誰或者我喜歡誰，都不關彼此的事了，難道到今天，你還不清楚嗎。”

“我讓你留在這，是你自己說的不會再糾纏。如果你還要這樣，麻煩離開，虹姐明天就回來了。”

謝聿辭攥著的手輕微抖，嚨像堵了什麼東西難又刺痛。

許久，他著聲線問：“就一點希都沒了嗎？”

程笙恍神一秒，也僅是一秒，說：“沒有。”

話落，回手，沒有半分猶豫地關上門。

隔絕外面的，也將他隔絕在外。

謝聿辭已經記不清是第幾次聽拒絕的話了，可這次聽為什麼會尤其難呢。

是因為知道喜歡的人了？還是因為說沒有任何希了？

他其實不怕把他推開，700多個日夜，了多冷落，他就該多，那是他活該。

他以自的心態一次次逗，然后聽冷言冷語回擊，他承得越多，那種后悔懊喪的緒就會輕一些。

這些他都可以。

但他不能忍，他是別人的影子。

他甚至不敢想，當初程笙愿意跟他結婚，是不是因為他們相似。

他們床笫纏綿時，吻著他的眉眼偶爾會走神，眼眸迷離看著他，又不像在看他，似乎過他在看另一個人。

每當那時候，謝聿辭就發了狠地弄，懲罰不專心。

漲，會埋進頸窩，一遍遍地喚他“阿yu”“阿yu”。

原來那個“阿yu”，喚的不是他。

謝聿辭手腳冰涼，每一管都似凝固了，無法流。

他僵地走向沙發，無力坐下去。

明明不亮的燈，卻刺得人眼睛生疼。他出手， 捂住自己的臉，嚨發出一含糊不清的聲音，哽咽凄然。

-

第二天，虹姐給發信息，說下午到家。

程笙收起手機，看著梳妝臺上化掉的小蛋糕微微出神。

昨天進房間后就沒胃口了。

走過去，把小蛋糕扔進垃圾桶，然后洗漱出臥室。

餐桌的保溫板上擺著早餐，玻璃杯下了張紙條。

【去公司了，午飯做好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這麼早就做好午飯了，幾點鐘醒的？

程笙把紙條回玻璃杯下面，想了想，編輯消息發過去。

【虹姐下午回來，這段時間很謝您的照顧。年后復工，公司事肯定多，以后就不麻煩您了。】

態度真誠言辭客氣，實際表達的意思只有一個：你可以滾了。

彼時，謝聿辭正在看企劃案，紀衡立在旁邊兢兢業業報告一天的行程。

手機震，謝聿辭掃了眼沒管。

三秒后，他似想起什麼，手拿過來看。

“通知高層，五分鐘后開會。”

手機啪地一聲扔回桌上，謝聿辭不耐扯了扯領帶。

紀衡眉心驀地一跳，他沒看清信息容，但直覺不妙。

“是，我馬上通知。”同是打工人，紀衡為各位高層了把汗。

程笙是快到中午才收到謝聿辭的回復，只有一個字。

【好。】

意簡言賅，很謝聿辭原本的風格。

很好。

這才像個合格的前任。

晚上的時候，紀衡過來取東西。

程笙早讓虹姐打包好了，文件帶服，一樣不留。

“他的東西都在這了，我清了兩遍，應該沒有。”

紀衡看著打包好的行李，知道老板為什麼一天都著臉了。

被老婆，哦不，前妻連鍋帶盆趕出去，心會好才怪。

紀衡突然覺得老板有點可憐，勤勤懇懇盡心盡力伺候著，沒伺候出果，還把自己伺候出門了。

“程小姐，謝總只吩咐我過來拿文件，其他的沒說。”他想幫謝總掙扎下。

“他的服放我這不合適，你不拿走的話，我只能寄到瀾盛去了。”

紀衡放棄掙扎：“好吧。”

紀衡忐忑拉著行李箱進了電梯，又忐忑出了電梯，到27樓。

這種活最要命，腳邊的行李箱像個燙手山芋，扔不是，不扔也不是。

站在門口深呼吸幾下，他做好面對疾風的準備，按響門鈴。

門打開，沒有出現紀衡想象中的疾風，謝聿辭只淡淡掃了眼便明白怎麼回事，自嘲笑了下。

“文件給我，行李放帽間。”

竟然沒發脾氣，紀衡忙不迭拎著行李箱進去。

“謝總，都收拾好了，請問還有其他事嗎？”

紀衡作迅速，整理好就出來，不想多待一秒。

謝聿辭盤坐在地毯上，鏡片后的眼睛專注盯著筆記本。

“沒事了，你回去吧。”

紀衡不懂謝總為什麼不去書房辦公，要窩在沙發邊的一塊小地毯上，那樣子實在跟他的氣質不相符。

但他沒空問，一個聰明的打工人就是老板讓你走，你就要麻利地快滾，多留一秒都是委屈自己。

紀衡離開后，客廳安靜下來，靜得人心慌，靜得謝聿辭忙了一天刻意回避的緒全涌出來。

他摘下眼鏡失神坐了會兒，然后起走去臺。

推開窗，外面的冷風頃刻吹進來，刮在臉上生疼。

謝聿辭瞇眼看外面的夜景。

夜景繁華燈璀璨，城市每晚都在狂歡，他卻寂寥得如同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風呼啦啦地往里灌，吹他的頭發，也吹紅他的眼。

他后知后覺地覺冷，尤其是臉。

抬手抹了一把才知道，臉龐早已潤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