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努力維持住鎮定，盡量將聲音放得很輕，

“父皇傷得很嚴重，一時半會醒不來，你先回去，回頭再來尋他也不遲。”他只能這樣哄著。

沈妝兒怎麼可能答應？

現在是和離的份，不是什麼煜王妃，更不是什麼太子妃，為什麼要回去？

要了和離書，回府收拾嫁妝，立即離開，好給王笙騰地方。

怎麼會沒臉沒皮回煜王府？

朱謙好子，沈妝兒也不能翻臉，畢竟人家是太子，出敷衍的笑，

“殿下說笑了，臣就等在這里，哪兒都不去，臣一定要等到陛下的圣旨，殿下不必管臣，快些去忙吧。”

朱謙臉以眼可見的速度沉下來，眼底似刮了一陣旋風，眼窩沉沉的，要將吞進去。

沈妝兒打了個寒，忍不住往殿門方向挪了挪，拍了拍門環，

“劉瑾...開門，陛下醒了嗎？”

可惜，里面沒有毫響，唯有空空的回音。劉瑾不會騙，糟糕，皇帝已不在里面。

沈妝兒心涼了半截。

想食言？

沒門！

皇帝剛剛經歷一場禍事，不會留宿養心殿，他平日歇在奉天殿，宮人此刻定從后門將人送去了那頭，皇帝為了躲，真真臉面都不要了，沈妝兒抓起擺，往殿外跑，現在就要一鼓作氣去奉天殿尋皇帝。

怎知，翩躚的影還沒邁開幾步，一只強有力的胳膊了過來，徑直將給撈住了。

沈妝兒腰被他銅臂給鉗住，子被迫依著他膛，氣得面鐵青，

“太子殿下，你放開我！”試圖去推他的胳膊，可惜那胳膊如銅墻鐵壁，哪里能撼半分。

“胡鬧！”

朱謙利落地吐出二字，沉著臉二話不說將人直接扛起來，大步往外走去。

留荷正尋來一件披衫，只等著給沈妝兒系上，瞥見這副場景，唬得不輕，連忙跟了上去。

從延慶宮出來，往前過一條宮道，便可折奉天殿前的臺樨，過臺樨往前便可出宮。

朱謙幾乎是大步流星，死死地扛著沈妝兒，往宮外走。

寒風冷冽，沈妝兒卻覺不到半點涼意，心中反而燃了一團火，

眼底布滿了錯愕，震驚。

朱謙這是什麼意思？

不想和離？

還是要面子？

定是要面子。

沈妝兒心急如焚，舉起雙拳拼命去錘他，

“我不回王府，我已經跟你和離了...”

“去娶你該娶的人...放過我....”

夜風刮眼眶，麻麻的酸楚涌上心頭，好不容易能掙這個牢籠，才不要回去。

后的嗚咽聲抑著，一一搭，如芒刺在背。

朱謙腳步猛地一頓，沈妝兒見狀，雙雙手齊齊發力，拼命在他肩上扭掙扎，

“你放我下來....”

嗓音里還含著哽咽，聽得朱謙心口一疼。

他腳步停住，手臂卻依然將鉗得的，沈妝兒扭了幾下彈不得。

“什麼娶該娶的人？”

沈妝兒愣了一下，心想裝什麼蒜。

留荷卻在這時抱著披衫追了上來，撲通跪在朱謙跟前，泣道，

“殿下，奴婢知道您是怪娘娘一時沖提了和離，可這不能怪娘娘啊....”

朱謙聽了這話，將沈妝兒慢慢放了下來，卻依然揪住的手腕，眼神戾盯著留荷，

“說清楚！”

留荷拂開被風吹的鬢發，哽咽道，

“今日宴后，岑妃娘娘傳主子去咸福宮，說是三年期限已到，要替您納側妃了....娘娘一面要承懷不上孩子的痛苦，一面要看著殿下您迎娶新婦，一時難過沖了些，也有可原，還請殿下莫要傷害娘娘....”

留荷委屈地泣不聲。

朱謙聞言臉云布，難怪好端端的要和離，原來是岑妃了一手，本因孩子一事心灰意冷，他母親竟還往傷口上撒鹽。

朱謙深深閉上眼，心口怒火加，手中的力道松弛了一些，卻依然沒放，眼神沉沉注視著，此恰在奉天殿臺樨外一角門，燈芒晦暗，風呼呼嘯過，凌的發覆過消瘦的面容，面頰的淚痕猶然未褪去，從未這般狼狽過，朱謙心中滾過一痛意，溫聲道，

“這些事我來置，你不要多想....”

沈妝兒經他這般折騰，著實有些累了。

心地漸漸平靜下來，搖頭道，

“殿下，岑妃娘娘所言不差，子嗣為大，我一無門第，二無才學，嫉外妒，實在不堪太子妃大任，眼下娘娘為您覓得更合適人選，算是皆大歡喜....我并未多想，我著實想全殿下與王笙姑娘。”

朱謙聽到王笙的名字，眼底一瞬間劈過一道厲。

王家兄妹怎麼魂不散。

他母妃愚不可及，又是孩子，又是側妃，還是王笙，這是想死沈妝兒。

“我說了，這件事我來置，你先回家。”一字一句如刀斧之音。

沈妝兒臉一變，這人怎麼還糾纏上了。

用力去甩他的手，朱謙拽著不放，手腕被勒出紅紅一圈，疼的險些迸出淚來。

“朱謙，你有完沒完！”

朱謙聽了留荷的話，哪還認為沈妝兒是真心和離，只當是氣壞了，滿肚子醋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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