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攔,也不過是給皇帝爭取時間而已。
劉瑾看得通,苦笑一聲,帶著兩名心腹侍,等在通往奉天殿的中左門。
奉天殿固若金湯,四面皆是高墻聳立,沈妝兒在別,還有小道可抄,到了奉天殿外,必須經過四道宮門,他挑的正是東邊的門,大約等了一刻鐘,沈妝兒果然到了此。
沁涼的甬道里,寒風肆掠。
劉瑾立在當風的口子,著自晨里邁來的沈妝兒躬一揖,
“奴婢見過太子妃殿下!”
“劉瑾,你也要攔我的路嗎?”沈妝兒走得有些快,鬢發微微沾了些汗,接過聽雨遞來的繡帕拭了拭,立在宮門前淡聲問道。
劉瑾啞然失笑,連忙往旁邊一讓,“請娘娘隨奴婢來。”
沈妝兒不不慢跟在他后進甬道,中左門這條甬道極為深長寬厚,到了正中甕道里,有一寬闊的長案,擺了幾把椅子,還有一張簡樸的長塌,看得出來,平日侍衛當值時便在此歇息,不過此刻里頭倒是無人,前后甬道昏暗,兩側墻壁矗立,唯有上方天窗有風灌進來。
沈妝兒見四下無人,在甕道停了下來,
“陛下已收到消息了?”
劉瑾立在三步外,側注視著,“是...”
沈妝兒懊惱地嘆了一聲,仰頭向天井,一大片天灑下來,落漆黑的瞳仁,有盈盈的水閃,
默了一會,問道,“陛下還是不肯嗎?”
劉瑾抿了抿,輕聲道,“娘娘,陛下著實喜您,不舍得您離開皇家,我冒昧問您一句,您是鐵了心非走不可嗎?”
沈妝兒長睫微的一,注視面前斑駁的墻壁,嗓音干凈又堅決,
“是....”
這個念頭從最開始口而出的慌,到現在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堅定。
劉瑾深吸一氣,下定決心似的,“好,我來幫您想想法子....”
沈妝兒聞言失笑一聲,偏頭看著他,搖頭道,
“不,你好不容易到了如今的位置,千萬不能因為我失了圣心....”
劉瑾神不摻雜半點猶疑,“這個時候,我若不幫您,誰來幫您,別說只是想法子勸陛下下旨,便是讓我.....”
劉瑾垂著眸,面頰泛紅,后面的話沒說下去,而是咽了咽嗓,穩住語氣,
“陛下已知您是真心想和離,他老人家也懂得強扭的瓜不甜的道理,我回頭琢磨下,想想從何著手....”
聰慧如劉瑾,其實早就察到,這樁事沒那麼好置,畢竟,過了陛下這一關,還有太子那一關,朱謙的子,他也算看得出來,不容人違拗,沈妝兒落在他手里,當真不知是禍是福。
沈妝兒苦笑道,“我可以一走了之,但你今后還要在太子手底下當差,劉瑾,需要你幫忙時,我會毫不猶豫,但是,這次的事你幫不上忙,再說了,你必須得保住這個位置,等我和離了,以后還得靠你呢....”只能這樣勸住他。
前世劉瑾升為司禮監大珰,為朱謙左膀右臂,雖談不上權傾朝野,卻也是威隆重,他還有大好前程,不能被連累。
劉瑾抿著沒接話。
“走吧,我今日進來了皇宮,便沒打算出去。”沈妝兒神冰冷,昂然往奉天殿走。
劉瑾跟了一路,快到奉天殿門口時,他輕聲寬一句,
“娘娘,千萬別怒,更不能起爭執,這樁事,只要您堅持,誰也奈何不了您....”
沈妝兒也是這麼想的,沖他一笑,“我明白的。”
踏上奉天殿廊廡,門口的小使也沒攔著,而是恭恭敬敬引書房。
沈妝兒繞過十二開巨幅座屏進去,瞧見馮英跪在案后替皇帝整理奏章,掃了一眼,哪有皇帝的影,冷笑一聲,大大方方邁了進來。
馮英見沈妝兒,驚得一臉起,連忙繞出行了跪拜大禮,
“老奴給太子妃請安,您怎麼來了?”
沈妝兒細細環視一周,書房的錦杌被擺在角落里,案上的折子也堆得東倒西歪,筆洗擱著未洗的朱筆,顯然剛剛有朝臣在,如果沒猜錯,皇帝定是匆匆帶著朝臣躲去側殿了,既如此,且耗上一耗,得皇帝出來見。
于是提著擺,往旁邊一坐,
“我閑著無聊,聽聞陛下近來睡眠不佳,正好,我學了調香的手藝,便當場調制一些安眠的香給父皇助眠,來人,取香爐和香來....”
馮英聽出沈妝兒的言下之意,皇帝不見,就賴在書房。
頭大了!
他暗暗掐了自己一把。
沈妝兒無視他為難的神,吩咐聽雨道,
“將香料給我...”
聽雨將隨攜帶的小錦盒給擺上,里面裝了一盒香,稍稍掀開盒子,便有清香溢出,沈妝兒挽起袖子,手執小小的藥勺,挖出許香放棕香紙里,制線香,神態專注,一不茍,任誰瞧一眼都不會懷疑別有用心。
馮英猛咽一口水,遑遑四。
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哪。
閣大臣還在側殿呢,此百常來常往,這麼下去,可不行。
馮英急如熱鍋螞蟻,連忙繞而出,瞥見劉瑾立在廊蕪下,招招手示意他湊近,
“快,去側殿稟報陛下,說是太子妃殿下賴在這里不走了,請陛下拿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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