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英在一旁撥弄宮燈的燈芯，輕哼一聲，“您怎麼還有臉一口一個太子妃，您已下旨將送回家了，聽劉瑾說，今日霍家宴席，不人打探郡主的婚事，六王，九王和十王，都眼上門送禮去了...您呀，就等著太子殿下回來跟您算賬吧...”

皇帝聞言果然有些坐不住了，側過靠在引枕，清了清嗓子，“有這回事？剛回去，就有人敢上門提親？”帶著幾分義憤填膺。

馮英越發癟癟，替朱謙打抱不平，“雖是沒上門提親，暗自存這份心思的不在數，您也不想想郡主是什麼份，您這般看重，底下的人哪個不爭相討好？”

“照你這麼說，是朕的錯了？”

“那當然是您的錯！”

皇帝嚨一哽，爬坐起，替自己辯解，“朕這麼做..也是為了他好...”

“好一個為了兒子好？天底下哪個做父親的堂而皇之拆散兒子婚事？”

皇帝聽到這道寒聲，木了一下，遑遑四，尋找藏之，馮英立在一旁攏著袖輕笑，“您別藏了，殿下已經進來了....”

朱謙一玄衫，大步踏殿，還是先規規矩矩跪下行了個禮，也不起，雙手扶在膝蓋，蹲坐著皇帝，眉宇的冷冽不加掩飾，

“父皇能否解釋下，為何兒臣一朝醒來，媳婦沒了？”

皇帝臉不紅心不跳，背對著他坐在塌，手里著一串佛珠，來回撥，心煩意燥道，

“你自個兒將媳婦折騰沒的，怎麼還怪上了朕？你對好些，能和離？不提和離，朕能下旨？”

朱謙竟無法反駁，

“好，那兒子問您，兒子媳婦沒了，沒有子嗣，當怎麼辦？”

皇帝噎了一口氣，扭頭斜睨著他，恨鐵不鋼道，

“這就問你了，那顧盡忠不是給你捎了一摞畫像，不若你挑一挑，若合心意，朕明日下旨，許你一個媳婦，”言罷，惻惻一笑，“朕把你媳婦整沒了，還可以陪你五個十個媳婦。”

皇帝也不怕自己這話嘔死朱謙。

朱謙恨不得掉頭就離開，卻還是生生忍耐下來，繃著臉道，

“父皇不是說，只認沈氏這個太子妃，既如此，兒子只要。”

皇帝聽了這話，倒也不意外，慢騰騰轉過來，窗欞的風灌了些進來，他稍稍將明黃的外裹了裹，笑得很是隨意，

“這怕是有點難，朕不是聽說，今日去霍府跟你搶媳婦的大有人在？”

朱謙冷笑道，“這還不是拜您所賜，封個什麼勞什子郡主....”

“咳咳，”皇帝氣急，蹙眉道，“是平章郡主，朕正要給挑封地呢，你再這麼混賬，信不信朕選個偏遠的地兒，讓離你遠遠的？”

朱謙真不準這親爹腦子是怎麼想的，拆散他與沈妝兒對他有什麼好？

眼神往案上瞄，“備選的封地在哪？兒子幫來選。”

皇帝見他不計較和離一事了，連忙朝馮英使了個眼，馮英立即將那道折子挑出來遞給朱謙。

朱謙看了一眼，蹙眉道，

“這些地方不好。”

皇帝不忿道，“怎麼就不好了，這是王欽選的，能差到哪去！”

朱謙一聽到王欽這個名字，一怒氣竄心頭，將折子往旁邊一擲，“王欽懂嗎？王欽曉得喜歡哪兒，不喜歡哪兒？”

皇帝被他噎住，默了片刻，涼颼颼道，“說得好像你懂似的...”

朱謙被他氣得眉心發紅，那煩悶憋著口，不上不下，思索片刻，還是住脾氣道，

“宜州，喜歡宜州，就用宜州作為的封地。”

“宜州？”皇帝十分意外，子前傾了些，佛珠往案一擱，“宜州在南與漢中界之，此地多山，通不便。”

朱謙回想那一夜提到宜州時，眉眼的鮮活，篤定頷首，“沒錯，喜歡....”

只要喜歡，只要想要的，上天地，替摘來。

皇帝原不想委屈沈妝兒，是實打實要給留一條退路，萬一真的不嫁了，可保榮華富貴，吃穿不愁，但朱謙這麼說了，暫且信兒子一次，正要點頭應允，卻見那面如冰山的兒子，輕飄飄吐出二字，

“實封。”

實封與虛封區別可大了，若是實封，這塊土地的人口利益歸沈妝兒所有，不必向朝廷納貢。虛封，則每年朝廷相對應的俸祿便可。

換做別的地方皇帝不一定應允，他不能有悖朝堂法度，但宜州這個地方，人口稀，唯有些獵戶與山民，這些收益哪怕全部給沈妝兒，也無傷大雅。

皇帝應允。

朱謙想起上回去沈家，沈家院落并不寬敞，那麼一大家子在一，住的如何舒服？那二伯母畢竟不是親娘，和離歸家，難免被人說三道四，便道，

“此外，還請父皇賞賜一座郡主府，地兒兒子都選好了，就在沈府隔壁，一應營建開支全從東宮出，父皇只需為兒子守住便是。”

皇帝心如明鏡，朱謙是想給沈妝兒一個容之所，怕在沈家委屈，卻又擔心沈妝兒不納他的好，故而以朝廷的名義給營建府邸。

總算開竅了。

皇帝神復雜盯著他，“你早干嘛去了？早費心，何至于如今獨守空房？”

獨守空房四字狠狠刺了下朱謙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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