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聽到這里，哭笑不得，“這件事包在我上，您放一萬個心，安心回去養病....”又揚聲往庭外問道，“太醫呢，傳了沒有？”

一名錦衛過來接話，如實道，“屬下已奉太子殿下命，接馬漁太醫送去沈府，想必已快到了....”這名錦衛是新近調過來的，不知避諱，事如何辦的，便如何稟報。

惹得朱謙臉一沉，生怕沈妝兒因是他安排，連病都不看了。

沈妝兒果然臉發僵，不過一瞬又是云淡風輕，默了片刻，與劉瑾話別，

“今日多虧了你，我累了，便先回去了....”

又垂眸往朱謙的方向屈了屈膝，亦朝王欽施禮，這才轉離開。

劉瑾親自將送到門口，那份鞍前馬后可謂是讓朱謙嫉妒之至。

待那道纖影離開，朱謙深吸了一口氣，回眸在王欽上盯了一瞬，涼聲吩咐，“楊三郎的武職，年前定下來。”

王欽默了默，垂首應是。

朱謙大步出了正堂，從側門悄悄上了一輛尋常的馬車，遠遠地輟在沈妝兒后頭，一路護送回府。

沈妝兒下車第一時間便問玫兒如何，得知孩子保住，熱淚涌出眼眶，提著最后一口氣泄下，捂著哭出兩聲，復又笑出來，“好，很好....孩子保住就好...”

咳得太嚴重，怕惹家人擔心，徑直回了明熙苑，待馬漁看過病后，便鉆被褥里，用湯婆子暖著，容容煮了一碗姜湯端來給喝，沈妝兒雙手凍得發紫，接不住湯碗，容容便一勺一勺喂給，喝了兩口實在撐不住，一口全部咳了出來，被褥了一片。

婢子們又是換被褥，又是給沐浴換洗，好一通忙活。

重新收拾停當，已過了子時，留荷用馬漁留下的刮痧棒輕輕地在沈妝兒后脊捋，沈妝兒地靠在引枕上，總算是停住了咳嗽，俏白的小臉陷在被褥里，唯出一雙黑幽幽的大眼睛。

留荷細細地刮，一面悄聲與道，

“姑娘，大爺回來時告訴奴婢，說是太子殿下跟了咱們一路....”

沈妝兒長睫倏忽一，盯著黑漆漆的窗口了許久，并不知此時的朱謙就在與一墻之隔的小巷外。

他坐在馬車，招來馬漁詢問，

“郡主病得如何了？”

馬漁眉頭鎖，“回殿下的話，郡主這一夜驚寒累，病得不輕，病勢來得急，怕是得吃些苦頭，老臣已開了方子，先服用三日再看形。”

朱謙膛當即涌上一躁意，按著眉心，“你接下來幾日就住在沈府，不得離開半步。”

馬漁默了默，“臣遵旨。”

“對了，那位楊夫人如何了？孩子保住沒？”

馬漁這回倒是松了一口氣，“保住了，請的是何老太醫，老臣也給把過脈，當無大礙，調養一陣便可痊愈。”

朱謙閉著眼頷首，“辛苦你了，下去吧。”

*

這一夜沈府過得兵荒馬，曹氏親自照料著兒睡下，又扯了扯蹲在塌前的楊三郎，

“你出來...”

楊三郎驚惶未定，木然看了一眼曹氏，漸漸回過神來，拭眼角的淚，輕輕將沈玫兒的手腕擱在被褥里，悄步跟著曹氏來到東次間。

屋子里燈火通明，老太太中途瞇了一覺，此刻神尚好，坐在塌上聽沈慕講述順天府的經過，楊夫人也在，一宿未合眼，老太太勸去歇著，楊夫人心大起大落，反而沒了睡意。

楊三郎走了進來，眾人止住說話聲，紛紛朝他看來，楊三郎咬著，撲通一聲跪在老太太跟前，聲淚俱下，“祖母，是三郎不孝，害了玫兒，害您老人家與岳母擔心。”

“若非我急于投門路，也不會上旁人的當...”楊三郎咬破了，萬分懊悔。

男人娶妻后，就想著努力上進，掙一份家業，給妻兒爭，這剛邁開一步，便遭遇這樣的挫折，楊三郎多有些心灰意冷。

老太太能理解他，勸著道，“你莫要自責，旁人盯上了你，你無論去不去，總該逃不過這個劫，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你該要振作，只是我問你，剛剛慕兒說，今日太子，首輔王大人與東廠提督皆到了順天府，你可知是怎麼回事？”

楊三郎回想今日公堂的一幕，也漸漸捋了線索出來，

“祖母，王大人如何我不知，但太子殿下與劉公公對郡主關懷備至，定是沖著郡主而來，今夜，若非郡主冒病相救，我一家三口還不知有沒有活路....”楊三郎咬著牙，眼角得厲害，難以自持。

老太太與楊夫人相視一眼，長嘆一聲，

“太子屈尊降貴，為一樁案子連夜趕來順天府，這份恩，我沈家無以為報....”

若非朱謙，今夜是何局面還兩說。

至有他手，案子在最短的時間水落石出，讓玫兒懸著的心徹底安定下來，得以功保住孩子。

曹氏也抹干了淚，連連點頭，“是啊，太子對咱們沈家二房，對楊家那是恩重如山，這都是妝兒的面子....”

老太太眉心蹙，憂心忡忡。

親自到場主持審案，人證證齊齊尋來，妝兒人還沒回來，太醫已在府上候著，馬太醫已言明，要在府上住到妝兒痊愈，如此種種，齊全周到，無可挑剔。

老太太在激的同時，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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