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熙看一眼房間裡的人，氣陳松白的所作所為，本懶得跟他多流。說實話：“我沒跟他聊過，不清楚。”

徐衍風挑眉。

夏熙問他：“你是怎麼想的？”

“你信喝得爛醉能做得了那種事？”徐衍風反問。

酒後，大部分時候是藉口。

夏熙：“我不信。”否則就不會跟夏悅說過類似的話。

徐衍風：“那就問清楚。”

等陳松白灰心喪氣地從房間出來，夏熙住了他，先把房門關上，以防夏萱聽到，接著調整自己的緒，以防一開口就忍不住罵人。

“我問你，你真的和苗藝佳上床了？”夏熙問得直白，不加任何修飾。

陳松白腦袋低垂，霜打的茄子一樣無打采，提到這個，他的表痛苦萬分，狠狠了臉，搖頭，如實說：“我不知道。”

夏熙又想罵人了，手指被徐衍風了，勉強忍住，閉了下眼，下火氣耐心問道：“怎麼不知道？做沒做你自己不知道？”

徐衍風：“……”

陳松白還是搖頭，他不止一次嘗試回憶醉酒後的事，然而那段記憶是空白的，不管他怎麼努力，始終想不起來，連零星片段都沒能從腦子裡挖出來。

“我喝多了，不記得發生了什麼。”陳松白捂著額角，難以啟齒，“醒來的時候，苗藝佳在哭，小萱傷心憤怒地看著我。”

滾燙的淚在眼裡打轉，摻雜著後悔與自我唾棄，陳松白自言自語：“都怪我，要是沒喝酒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或者，喝一點，也不至於。

“事已經發生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夏熙與徐衍風對視一眼，沒什麼要問的了。明知事有蹊蹺的地方，卻彷彿打了死結，怎麼也解不開。

斟酌頃，夏熙終究還是把人往好的方面去想，提點陳松白：“或許，有沒有可能，你什麼都沒做過，是苗藝佳設計你。”

陳松白呆愣，緩慢抬起頭，直直地盯著夏熙瞧。

夏熙不想刻意引導什麼，說：“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你和苗藝佳的日常相我畢竟沒參與過，不可能準確下定論，還得看你自己。”頓了頓，語氣涼涼道，“這件事要不是牽扯到萱萱，我是不願意管的，你怎樣怎樣，與我無關。”

正是因為看出夏萱癡心一片，放不下陳松白，才不得不慎重再慎重。

陳松白：“可、可是我妹妹，為什麼要設計我？”

夏熙扯一笑，笑他天真又愚蠢：“妹妹？不是說沒緣關係嗎？算哪門子的妹妹。別說你之前一直不知道的世。”

陳松白的確早就知道，親戚們聊天的時候他聽過一耳朵，從來沒放在心上。過去那麼多年，他都當苗藝佳是妹妹。所以事發生後，他才覺天塌了，無法接。

回家的路上，陳松白的腦海裡反覆出現夏熙的話。

會是苗藝佳設計他嗎？

圖什麼？

陳松白腦子裡糟糟，到家後，發現苗藝佳還在他家裡。

聽到開門聲，苗藝佳都沒一下，像一尊雕塑，蜷在沙發上，抱著膝蓋，頭髮垂下來，遮蓋住整張臉。在線不甚明亮的室，那團影子有些可怖。

直到陳松白走近，才抬頭看過去，臉慘淡，上仍穿著昨天那條吊帶睡，裹了條毯子，彷彿從他離開後，就一直是這般不吃不喝不眠的狀態。

陳松白腳步頓住，看見就覺得渾刺撓，極為不適，那些醞釀好的話統統說不出口。他不擔憂，萬一猜測是假的，他對造了實質的傷害，該怎麼辦。

夏萱說得對，他什麼都沒想好，沒資格求不要離開他。

陳松白像被定住，許久未一下，他攥了攥手指，抬步走到旁邊，嚨咽，吐字艱難：“你跟我說清楚，我們真的發生了……”

最後兩個字，他遲遲說不出來。

“你不信我？你覺得我拿自己的清白跟你開玩笑？”苗藝佳仰面，眼淚順著眼角滾出，“如果可以，我也想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苗藝佳掉淚，角牽起一抹諷刺的笑：“我真傻，還好心顧慮到你的，怕你自責，一再強調我們沒有緣關係，可是你呢，就這麼怕我找你負責，急於甩掉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陳松白急著解釋，差點咬到舌頭。

苗藝佳不想跟他說話，踩上拖鞋去廚房。

陳松白著的背影，燃起的希冀又破滅，他拖著沉重的步子去主臥。這裡也還是他離開時的樣子，床上一團，床單上的跡已經幹了，變了褐。

他沉痛地閉上眼，不願再多看一眼，忽然，外面傳來刀子落地的清脆聲響。想到什麼，陳松白神經一，急匆匆跑出去。

苗藝佳捂著手腕，沾了的刀子躺在腳邊，痛苦地，從指裡滲出，一滴滴落在白的瓷磚地上。鮮紅與雪白，對比鮮明，格外目驚心。

“你這是幹什麼？！”陳松白又驚又懼，吼出一聲，嗓音都破了。

苗藝佳站不穩，踉蹌著靠向流理臺，子往下，額間佈滿細汗，抖著說：“既然你不相信我，懷疑我別有用心，我不如死了，一了百了，這樣你就不用為難了。”

陳松白拿巾裹住手腕上的傷，掏出手機準備撥打急救電話，苗藝佳一把搶過他的手機摔到地上：“我說了，讓我死了算了，還打什麼120！”

陳松白：“你做什麼傻事！”

一番折騰，終於到了醫院，醫生給苗藝佳理完傷口，出來找的家屬。

“還好割得很淺，很快就止住了。”醫生嘆息，“不過這種況還是建議家屬給請專業的心理醫生，及時疏導，另外多加留意，興許下一次割得深了，就沒這麼幸運了。”

陳松白上染了點點跡，渾力，靠在走廊的牆壁上：“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醫生離開後，陳松白的背彎下去，手掌撐在了膝上。

過了很久，他才疲憊地走進病房。

苗藝佳臉蒼白，在白床單的映襯下，更顯得脆弱可憐，像一片紙，風一吹就跑了。見陳松白靠近，偏過臉，用後腦勺對著他。

陳松白撈過椅子在床邊坐下，只覺渾上下、連骨頭裡都疼。這一天一夜，他心力瘁，到了這時，已經是一行走。

他垂著頭，雙手叉撐在額前，沉沉地吐出一口氣，緩聲道：“不管怎樣，你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不當回事。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該怎麼跟你媽代。”

“你以為我想嗎？”苗藝佳流著淚，倔強道，“我也是被得沒有辦法了。難道就只有夏萱無辜嗎？你別忘了，我也是害者。可你眼裡只看得到夏萱到的傷害，我呢，我該如何自。我才二十出頭，我的好生活才剛剛開始，現在都被毀了……”泣不聲，隨之抖。

陳松白無力道：“對不起。”

苗藝佳轉過頭來看他，他放下了雙手，但仍舊沒抬頭，額前被汗水浸溼的髮耷拉下去，眉眼藏在影中，上籠罩著一層濃重的悲傷。

苗藝佳抿，半晌，開口問他：“你打算怎麼做？”

陳松白沒出聲，所有人都問他該怎麼做，他也不知道。如何求得夏萱的原諒，如何合理安排苗藝佳，如何讓一切迴歸原位……他統統不知道。

手機忽地響起，給了他片刻的息，他拿出來，螢幕被苗藝佳摔壞了，但還能用，他看到是夏熙打來的電話，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沒跟說什麼，握著手機走出病房，把門關上。

苗藝佳心下惴惴，又覺得自己太敏了，整件事滴水不，陳松白不會找到出路。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耐心等待。

隔著紗布了手腕上的傷，要不是陳松白突然懷疑質問，原本這一刀也不用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