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怒吼，從棲宮裏傳了出去，嚇得剛剛從外面進來的畫師，差一點就把自己手中的畫板掉在地上。

而恒只是無奈的沖這位大人笑了笑，如今這大齊上下，哪裏有不知這位皇後娘娘的脾，即便頭次見面，雖然有些驚訝，但很快也就見怪不怪了。

皇後宮中熱鬧，而在遠的掖庭，卻始終都是一片寂寥，人人都只懂得低頭幹活，誰都不敢多發一言。

“程公子，送到這裏吧，裏面那種骯髒的地方，您這樣尊貴的份，還是不要進去了！”

蔣斌站定在掖庭大門外，原本程華是要把人親自送回到房，看看他未來一段時間所住的環境。

畢竟如今他落難，也是因為自己當時一時不察，而被綠蔭所利用，才引出這般禍事連連。

所以為了能讓自己心安，對蔣斌的關心，自然是要多一些的。

“什麽高貴不高貴的，都是兩只胳膊兩條的人，只要會說話，那都是一個樣子，你呀，樣樣都好，就是壞在了太守規矩了！”

程華有些不悅的說著，而蔣斌卻皺起眉頭來，“這話，似是皇後主子也說過，也不知，這幾日，過的如何了！”

自從慎刑司之後，現如今，已經過去兩天一宿。

雖然時間不久，但對于以往形影不離的伺候，卻也的確該讓人心中想念，“主子平時就是冒冒失失，隨慣了的，現在奴才也不在的邊，竹溪和妙茵更是不懂規矩，若遇到有人為難，怕是很難應付了！”

“你姐姐已經被殿下指派到棲宮去了，別擔心，娘娘一切都會好的。”

程華的話，讓蔣斌擡起眼來，“蔣瑤去了棲宮？”

“有問題？”

蔣斌已經有些年月沒有和蔣瑤見面了，他們姐弟兩個人，幾乎生分到了家。

可沒人知道，明明剛剛進宮的時候，這兩人還親熱的很，只要不當差，就整日膩歪在一起。

但是之後，自從蔣瑤從佳玉皇貴妃的宮中調走以後，蔣家姐弟，就再也沒有任何來往了。

“一個賣主求榮的人，殿下為何要讓伺候在主子邊？難道當年佳玉皇貴妃的悲劇，還不夠殿下痛心的？！”

“蔣斌，你不要胡說！”

程華呵斥蔣斌，一雙眼睛四看了看，確定無人聽，這才把人拽到了角落去，“剛剛說你守規矩，現在怎麽就開始這般的沒有分寸了？！”

“程公子，當年太後用巫蠱娃娃陷害佳玉皇貴妃，那巫蠱娃娃，就是蔣瑤放進去的！”

“什麽？！”

蔣斌的話，讓程華驚訝不已，這個事兒，除了他們姐弟兩人知道，他則是第三人，“這樣的話，可是不能隨便說說的！”

“蔣瑤與奴才，原本就是一同胞，若不是真事兒，奴才為何要陷害胞姐，這麽做，與奴才有何好？”

若是放到以前，興許同時伺候在棲宮，自然會爭風吃醋，爭相出頭，說點難聽的話，拉對方下馬，這些把戲，在宮太監之中，倒也是常見。

可程華知道，蔣斌并非是這種損小人，即便他是，他如今已經虎落平被犬欺，能活下來已經算是萬幸，以後就算平反，宮中也是呆不下的。

與其前途注定如此，更是沒有必要陷害親姐。

“程公子，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今日蔣瑤進了棲宮，便是希主子和殿下能夠查出真相，為佳玉皇貴妃報仇雪恨！”

“當年，你為何不說？”

蔣斌若是一早就已經知道這一切，為何不在佳玉皇貴妃被廢除封號之前，把這一切全部都和盤托

出，這樣娘娘不會死，更不會死的不明不白。

“奴才當初只是太子邊伺候日常起居的小太監，即便說了，又有誰會相信？”

這話沒錯，事發當年，當初還是皇後的太後，和丞相裏應外合，早就已經把控了朝局和後宮。

先帝雖然清楚他們的狼子野心，但因已經虛弱到了極致，本無力回天，只能憑借自己齊王份，立慕亦塵為皇太子。

他寄希于自己最為信任的兒子，只願他可以在自己死後，清除佞，重掌朝綱。

可想而知，連先皇都要忌憚三分的林家勢力，即便是當初年的慕亦塵，也是無力回天的，就更別說蔣斌一個小小太監，若說出來，就等同于是以卵擊石。

所以他選擇了沉默，但是不證明這事兒就可以隨風而去，“程公子，奴才原本是要等到時機之後，在佳玉皇貴妃下葬皇陵之時，再把這件事說出，但現在蔣瑤都已經進了棲宮，奴才便不能再繼續沉默了！”

多事之秋，程華也沒有料到，一向在金銀庫安分守己的蔣瑤，竟然還藏著這麽大的。

一時半會兒的，也是沒了主意，“你先回吧，我走一趟棲宮。”

“是。”

蔣斌站在掖庭大門外，目送著程華離開，直到影完全淹沒在了雙眼不可及的黑暗之中，這才收回視線。

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那一小瓶金瘡藥，并非藥房能夠找得到的上品良藥，這東西，怕是比珠寶還要珍貴，“程公子，奴才謝你關心。”

離開掖庭的程華，一路上并未停留，直奔棲宮而去，但這剛走到門口，就撞上了帶著不東西過來的葉落。

顯然他并不是來找慕亦塵和傅錦玉二人，瞧這手中被油紙包住的各糕點，聞著香氣，就知道是宮外裕芳齋的吃食，可謂是京城一絕。

“找竹溪？”

“嗯，這丫頭最近刁鑽的很，宮中的東西吃膩了，這不，剛剛買回來的，你要不要趁熱吃點兒？”

葉落很是大方的樣子，人逢喜事神爽，看得出來，這幾天不見人影的某位大人，這一定是在哪裏吃到了不甜頭。

而程華可沒有這樣的心，手把糕點給擋了回去，“你把東西送到後院去，便到正殿來一趟，出了點事兒，可能需要暗衛配合。”

“皇後娘娘又折騰了？”

現在，只要宮中出了事端，那幾乎都和傅錦玉不了關系，“蔣斌的事剛消停，這又是弄哪一出了？”

“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