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的雷聲響了起來,烏雲低到似乎隨時能垮天,砸到人的頭上來。驀地,幾道慘白的閃電撕開了烏雲,朝著林子砸了進去。
“葉家軍快到了。”張酒陸低聲說道:“我去了,王爺一切當心。”
裴琰看著張酒陸,眸中翻湧著無數緒。他握了手中的劍,低低地說道:“該撒手的時候,快一點撒手,折了胳膊都沒關係,命要。”
“明白。”張酒陸咧咧,轉過,用力打了個手勢,帶著死士衝進了林子。
裴琰膛裏似乎也堵上了厚重的烏雲,他子繃著,死死地盯著張酒陸的背影,直到徹底看不到了,這才慢慢閉上了眼睛。
他這時候真的打退堂鼓了。
他害怕不能把大家全須全尾的帶回去……
“王爺,東西送來了。”這時白簡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裴琰猛地轉過,眼神直勾勾地看向了衝過來的白簡。
白簡懷裏抱了好大一隻包袱,他的臉上全是,左肩上還有一支斷箭。
“來的路上被盯上了,好在東西沒丟,他們不知道我拿的什麽。”白簡把東西遞給裴琰,子直直地往地上墜去。
“快,去給張酒陸。”裴琰馬上把東西給了副將,讓他帶著人去追張酒陸。
葉家軍距離此還有十裏地,現在還來得及!
轟隆隆……
又是一陣驚雷炸響。
大雨劈哩啪啦地砸了下來,澆得人睜不開眼睛。
“這雷不會停下吧。”白簡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著說道。
“看天意。”裴琰仰起頭,任雨水砸在臉上。
若此計不,葉家軍進了白潭城,齊郡王勢力大漲,今後的仗就更難打了。
上天見憐,希這一次站在他這邊。
張酒陸拿到了引雷圈,抓開始布置。他一個五大三的人,為了穿好引雷線,在滂沱大雨裏瞇起了眼睛,翹起了蘭花指,一點點地小心地把金屬線穿過小圈,再把線連接起來,繞過樹枝,往枝下垂去。
轟隆隆……
雷聲又響了。
山穀外,葉朗勒住韁繩,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看向了山穀深。
“將軍,還是停一停吧,這雨太大了,若是前麵有埋伏,對我們很不利。”一名將軍打馬上前,到了葉朗麵前,大聲說道。
“不行啊,若是他們的人從後麵包抄過來,前麵路窄,我們更不利,必須盡快通過山穀,早日抵達白潭城。”另一名將軍立刻反對道。
“將軍!三思!此路狹窄,易守難攻,萬一真的有埋伏,那我們前功盡棄。”先前的將軍急聲勸阻道。
幾位大將都趕了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
“何必爭論,往前麵丟火藥,若真有埋伏,便能炸出來了。先鋒軍聽令,炸了此。”葉朗眼神鷙地看著山穀說道。
“是。”先鋒軍立馬打馬上前,點了數十侍衛,帶了火藥直奔山穀。
“下這麽大的雨,能炸嗎?”有人問道。
“就算不能炸,也能引出人。”葉朗冷聲道:“我就不信了,有火藥丟在邊,會有人沉得住氣。多扔一點,給本將軍狠狠地扔。”
數百個火藥筒被送到了山穀前,用油紙包了,再點著了引線,朝著山穀裏丟。
雨太大了,有些火藥筒確實丟出去就被淋了,可也有被油紙包得的,功地引著了,轟隆隆地炸響,落到了山穀中。
山穀間。
裴琰拉著白簡著一塊巨石站著,幾個火藥筒就掉在他們前兩步的地方,引線燃得很快,外麵包著油紙,讓大雨一時間沒能澆滅引線。
“媽的,要炸了。”白簡咬牙說著,長了腳尖去夠火藥筒。
“別,上麵有人看著,”裴琰一把摁回了他。
白簡閉上了眼睛,急道:“爺爺死都不能死得漂亮點嗎?炸死太難看了。”
“不會死。”裴琰盯著那火藥筒,就在它炸開的一瞬間,他踢出一枚石子,不偏不倚地擊中火藥筒。
火藥筒被石子擊得飛了出去,在半空中炸響。
上麵的人盯著火藥筒看了一會,有些猶豫,分不清到底是炸響了再飛開的,還是飛了再炸響的。
“這邊沒人。”上麵的人終於走開了。
白簡長長地鬆了口氣,小聲說道:“真想殺這些雜碎。那姓葉的,怎麽突然腦子就靈了?”
以前也靈,隻是被他爹娘著,如今上頭沒人管著他了,他就瘋了。
接二連三的炸聲不停地響,裴琰眉頭鎖著,也不知道大家有沒有傷。若是腥味飄出來,也會讓人警覺。過了好一會兒,火藥筒終於炸完了。
地上多了好些炸翻的小的,功地掩去了傷的侍衛上的腥氣。
那些人在上麵翻找了一會,確實沒有人的斷手斷腳,這才回去複命。
“狗崽子。”白簡摁住了口斷箭,探頭小心往外看了一眼:“他們隻怕現在要進山穀了,我就躲在這兒,你去吧。”
“你自己小心。”裴琰朝他點點頭,貓著腰從巨石底下跑開,衝向了侍衛們藏的地方。
果然有好些人了傷,好在他挑的人手都不錯,在炸藥炸響的時候都躲開了,沒有重傷的。傷的人簡單地理了一下傷口,聚在裴琰麵前,等著他下令。
“不打雷了。”這時大家突然發現四周安靜了,除了雨聲風聲,沒有雷聲了。
這發現讓眾人的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
“再等等。”裴琰抬頭盯著烏黑的天,低聲說道:“白簡在這裏呆過,他說這雷不會打一陣就沒了。”
馬蹄聲漸近了。
葉家軍已經在穿過山穀,正往設著引雷圈的位置走去。
“怎麽辦,他們來了,這雷呢?若是大部分人穿過去了,那這引雷圈用也不大了啊。”眾人聽著馬蹄聲,又開始著急了。
裴琰背上也全是汗。
他繃著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漸漸近來的葉家軍,呼吸越來越沉。
雷呢?
快打啊!劈啊!
眾人此時腦子裏全是這念頭,恨不得跳到天上去,把烏雲拽下來,砸向葉家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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