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時暖午后出院,出院前只有兩個警察來做了筆錄,都是例行公事,陳家沒有打上門,謝時暖當然也不會主去霉頭,出乎意料的平靜。
劉斯年只說陳正忠醒了,但跟沒醒區別不大,因為他只能眨眼,不了也說不了話,陳家要求醫生全力救治,又請了首都的老專家來會診,從昨晚到現在陀螺一樣轉。
原來陳正忠有話講不出,204發生的一切暫時了糊涂賬,怪不得沈德昌的詢問有些古怪。
謝時暖劃著手機,沈牧野依舊沒有任何回復。
劉斯年開車送回了臨江府,男友姿態擺得到位,謝時暖也不能怠慢,邀他上了樓。
孫姐頗有眼,聽完介紹,禮貌道:“劉先生,這邊。”
謝時暖進了洗手間又轉了出來,一通電話撥給孫恒,那邊接的很快,回答卻模糊。
“謝小姐安心就好,沒你想的那麼兇險。”
謝時暖知道他是沈牧野的門神護法本問不出實話,但還是忍不住:“他現在還在醫院嗎?”
孫恒為難的瞥了一眼車后座閉目養神的老板,低了聲音。
“不在,正要回金誠,晚點或許……”
后座的老板忽然了。
孫恒正:“謝小姐,我確實不清楚!”
那邊向來不為難人,囑咐了兩句就掛斷了,孫恒松了口氣,發現老板只是換了個姿勢繼續閉目養神。
是他太張了。
謝時暖放下手機,回了洗手間,狠狠洗,尤其是被陳正忠過的地方,到發紅了才停,熱水雨幕一般落下,流過發紅的地方,帶來縷縷的灼痛,在水里發了一會兒呆,慢慢抱著膝蹲下。
繃了一天一夜的神經終于可以放松了。
……
待煥然一新出來,劉斯年正在欣賞臺上的玫瑰。
“時暖姐你的玫瑰養得真不錯,我以前也試過養一盆,全被蟲吃了,救都救不回來。”
“其實我也不會養花,只是巧會養玫瑰而已,大部分時間都只會澆水。”
謝時暖拿起小水壺,抬眼便見劉斯年邊的榻,榻上擱著一條毯子,原本是蓋在上的,那次跟沈牧野在這里時,晃到了下得凌,半截搭在地上,謝時暖迅速收回目,不著痕跡地拉過劉斯年。
“這邊開得比較漂亮。”
劉斯年從手里搶過水壺噴了噴。
“我見你這里都是紅玫瑰,是喜歡這一款嗎?”
謝時暖不好意思地鼻子:“嗯……主要原因是,我只養的活紅玫瑰。”
“這樣啊。”劉斯年慨道,“我家老宅曾經有過一個玫瑰園,也種滿了紅玫瑰,花開時很震撼,大片大片的好像要燒起來。”
謝時暖聽著他的描述不由向往:“真想看看,現在那園子還在嗎?”
“不在了,我媽去世那年,我爸給挖了,改泳池。”
劉斯年說著話手上還在噴水,平靜得像在說別人家的事,謝時暖只得道:“抱歉。”
“沒什麼好抱歉的,我五歲的時候我媽就去世了,記憶其實不深刻,就記得喜歡紅玫瑰,總帶我去玫瑰園,可能因為名字里有個玫字吧。”
他轉頭見謝時暖仍是歉然的模樣,笑道,“走吧,別在這里吹風了,孫姐說要做大餐給你補補。”
這倒是提醒了謝時暖,拍手道:“斯年,你吃過玫瑰饅頭嗎?”
“什麼?”
“就是紅的大饅頭。”謝時暖比畫了一個臉盆大小的圈,“你幫過我好幾次,不如我做玫瑰饅頭給你吃,當我的謝禮,行不行?”
劉斯年怔了一下,莞爾道:“好。”
一年多前的春天,謝時暖開始熱衷做各種點心糕餅,中式西式有譜就會嘗試,其中有相當一部分品進了沈牧野的胃里,他一邊吃得開心一邊吐槽口味獵奇,漸漸地謝時暖也沒了興致,其實主要是沒了需求。
畢竟最開始想做,是因為沈牧野鬧了胃病,聽說他總不吃早餐。
玫瑰饅頭就是那段時間碩果僅存的學習果。
香香甜甜帶點玫瑰香氣,值也能打,謝時暖拿出自制的玫瑰醬,張羅著孫姐拿面。
劉斯年先是在旁邊看,看了一會兒就心,自告勇要面團。
“既然是我的謝禮哪有你出手的道理。”
“既然是我的謝禮,當然我的要求最大。”
劉斯年擼起袖子躍躍試,他手掌大,骨節分明,有力,白的面團任他圓又扁,很快出勁道,頗有水平。
“哇,斯年,你以前和過面團嗎?”
劉斯年得意地揚起笑臉:“當然,我包餃子的技一流,小時候跟我家總廚學的,絕對星級飯店的水平。”
劉斯年沖咖啡的水平也是一流,煮泡面的水平也不賴。
說起來,記得有一次團建,老趙租了個郊野別墅,結果別墅的投影儀是壞的,要不是劉斯年手起螺刀落,那場團建就堪稱坐牢了。
他的維修技也很像樣。
謝時暖慨:“你真的洗刷了我對富二代獨子的刻板印象……”
“你心里富二代獨子是什麼樣,陳正忠那樣的?”
謝時暖想了想:“他是變態,不算。大概至可能……不該這麼會干活兒吧。”
劉斯年和面結束了手,笑道:“我興趣廣泛,喜歡學東西,一來二去什麼都略懂。”
謝時暖將面團放進盒子里醒發,衷心稱贊。
“劉總這個父親很開明啊。”
劉斯年明顯的一僵,但只是一瞬,下一瞬,他指著謝時暖的臉頰。
“沾上玫瑰醬了。”
謝時暖忙要去,卻被他攔住。
“你看不見,我來。”
他說著,出手上謝時暖的臉頰,午后的過窗簾斑斑駁駁照在他臉上,給那眸子度上亮的金,實在很像許多歌里會唱的明年。
年以拇指的指腹抹去了玫紅的果醬漬,揚眉一笑。
“好了。”
哐當!
是金屬掉落的聲音,嚇得謝時暖猛地回頭。
孫姐蹲下來撿不銹鋼夾子,慌張道:“我手了。”
有一把到了謝時暖腳下,俯去撿,長發垂落,出一截白皙后頸,裹在棉布子后頭,清爽而人。
劉斯年的目停留了片刻,抬手將那點果醬掉。
不太甜,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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