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宴正式進最后的倒計時，各項籌備事宜鑼鼓的進行，作為統籌書，謝時暖得理無數的對接事宜，和三弟妹對接，和薛南燕對接。

了然一切的薛南燕沒有和半句沈陳兩家的約定，相反，一改往日答不理的態度，整個人都友善了。

甚至還安。

“時暖，我們都明白，你只是自衛，安心工作別多想，一切有我們呢。”

如果謝時暖不知道真相，大概會激不已。

三弟妹是真的不明所以，所以風格還是一如既往，吃瓜吃得深。

“大嫂，我跟你說，這次我站你，你敲他敲得對啊，你不敲萬一沒命了呢！”左右看了看，小聲道，“我跟你說，這位陳公子前幾年害死了一個小網紅，那小網紅才大二，如花似玉的小孩啊，被他喂藥玩瘋了，二十九樓，推開窗就往外走，摔死了。”

謝時暖的調查里沒有出現過有關這件事的任何蛛馬跡，不由詫異。

“真的？”

“當然真的！我說的能有假，我閨叔叔辦的案子。”三弟妹唏噓，“后來給錢撤案了，有弟弟有妹妹，家里人也沒辦法。”

原來陳正忠吹噓的有人為他死，竟然是真的。

謝時暖聽著不言語，三弟妹上頭了有點停不下來。

“我聽陳太太的意思，等五弟跟陳小姐的事落定，就要籌備他的婚事了。”嘖嘖有聲，“不能講話不能讀書寫字但能吃喝拉撒啊，婚事還是不愁的，就是娶不到好人家的孩子了，大嫂你說，這人啊拼到最后是不是還是拼投胎技，就這種混賬東西，家世但凡弱一點早死不知道多回了，還結婚？”

三弟妹鄙夷地搖頭晃腦，薛南燕咳了一聲。

“你有閑工夫嚼舌就去看看燭臺怎麼還沒換，催幾回了！”

三弟妹吐了吐舌頭，轉頭跑了。

陳曉玉最終選定的訂婚宴舉辦地是南雅海灣，跟濱海酒店合作，謝時暖再次站在海灘上，看海浪翻滾拍打，已然恢復的小臂作痛。

馬場老板對記憶深刻，親切問候。

“您的傷好些了嗎？”

“好多了。”

謝時暖隨他來到馬廄，儀式是從清晨到午后，陳曉玉堅決要求保留騎馬錄影，上回的摔馬倒是一點也沒給造影。

董策劃因那次事故被解職，換來一個惜字如金的老策劃，頗沉穩，跟著謝時暖一起確認馬匹。

“怎麼了一匹？”謝時暖疑，“我記得這個阿哈爾捷金馬總共四匹來著。”

馬場老板神變了變，忙笑道：“那匹馬不聽話，送回去培訓了。”他頓了頓，“謝小姐別擔心，我們東家說……它會回來的。”

它回來時，應該是看不到了。

謝時暖點點頭在確認單上劃了個勾。

回到宴會廳，肖師兄也到了，宴會當真請了民樂團來表演，總共五首曲目，第五首是謝時暖的琵琶。

“時暖，我特地把老師的那把攬月借來了，我記得，以前你最喜歡它。”

攬月是琵琶的名字，琵琶是老先生自制，他琴藝了得，制琴的技也不差，但不靠制琴吃飯，一輩子制了十二把琴，跟他到老的只有四把。

攬月是其中之一，年輕時的出品，用料是四把里最普通的，但跟謝時暖有緣分，一上手就讓老先生聽得滿意。

抱著它參加比賽，抱著它領獎，從兒組混到年組，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他鄉見故人是快樂事，見故琴也很快樂。

“謝謝肖師兄！”

謝時暖不釋手地將攬月了又。

肖師兄笑道：“咱們很久沒合奏了，要不要來一曲？”

謝時暖用力嗯。

第一次和肖師兄合奏是在他初中的校慶上，彈《春白雪》，肖師兄初中三年級，小學三年級，扎著兩麻花辮木著臉坐在小凳子上吃糖，被肖師兄全班圍觀，逗孩子似的逗。

直到后來，登臺獻藝，的小胖手一陣撥弦，再無人敢笑走錯片場。

表演的照片被洗出來放大，裱進相框，在家中掛了好多年。

那張照片是謝駿給拍的最后一張照片，幾個月后，他縱一躍，一了百了。

舊事在腦海中浮現，謝時暖下手愈發有力，竟把春三月的小曲彈出了金戈鐵馬的氣勢。

一曲罷，肖師兄抱著琵琶調侃：“厲害了時暖，你這一殺氣可以去彈《十面埋伏》了。”

謝時暖不好意思地笑。

“好久沒練了。”

話音未落，鼓掌聲響起，兩人齊齊轉頭。

“不錯。”

沈牧野站在三階外的臺下，腳踩紅毯，逆著，看不清表，任憑門外的日勾勒出一個朗健的廓，莫名的詭譎。

“邀請謝書和肖師兄來表演，真是我們曉玉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曉玉站在他旁邊，聽見表揚，驕傲地哼道：“謝書好好珍惜這個機會，我要是聽高興了，沒準以后能讓你點苦。”

肖師兄沒聽懂，正要問，便聽謝時暖道：“我會珍惜，一定，好好表演。”

的一定說得慢且篤定，眼底的滿是冷意。

陳曉玉沒來由地心底生怯，沈牧野不怯，他三步登上舞臺，站在謝時暖和肖師兄中間。

“這把琵琶看著不俗，什麼來歷？”

話是對肖師兄說的，手卻向謝時暖。

謝時暖不不愿地把琵琶遞出，目不舍的跟隨著。

“這是時暖以前常用的琵琶，老師原本和約好了，考上音樂學院，這把琴就送，可惜……”肖師兄講到這里，憾地搖頭，“沈總對琵琶也有研究？”

沈總聽他講解，手過琵琶，他手指修長漂亮，指甲修剪得整齊干凈，指頭撥弄琴弦，一下一下再一下，不像在玩琴，更像在玩人。

他淡淡道：“前友對琵琶有研究，簡單得懂一點。”

謝時暖一僵，陳曉玉也是一僵。

獨獨肖師兄單純的微笑：“上次聽沈總點曲就覺得是懂行的，這次時暖會彈完整的《春江花月夜》選段，一定不會辜負沈總的期待。”

沈總將琵琶還給謝時暖，不看：“《春江花月夜》我聽過不次，不新鮮了，剛剛聽到你們說《十面埋伏》，我很有興趣，要不改彈這首？”

聞言，肖師兄先是大驚，然后是迷，他將沈牧野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又狐疑地看了看謝時暖。

艱難開言：“那個……沈總，訂婚宴彈《十面埋伏》怪不吉利的。”

“哪里不吉利？”

謝時暖知道他是故意在刁難肖師兄，而出解釋道：“劉邦圍殲項羽，橫飛殺氣騰騰的場面彈十面埋伏，沈總您是訂婚，大喜事，彈這個，宴會變戰場，哪里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