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們的商隊是從夏州方向來的,本來路上沒見到那年,只是快到神鹿的時候,那孩子像是不知從哪里鉆了出來,還帶著一只狗,在眾人反應之前,一人一狗默默地離開了。
有人想起來,那年好像是在雁翼關的時候,去客棧投宿的,可不知怎地他竟跟上了他們的車隊……后來他們整理馬車,才發現有一輛馬車里,有過人歇息的痕跡,原來那年跟狗子從雁翼關的時候就地鉆到車中,一路跟著他們到了這里。
可奇怪的是,商隊無時無刻都有人盯著貨,啟程之前也曾經檢查過,竟是沒發現那年,還給他悄無聲息地躲了這幾天。
若不是他自己走出來,只怕沒有人會察覺。
那商人道:“大人是在找那孩子?這麼說,那孩子是故意到了這兒的?”
李校尉道:“怎麼?”
商人道:“古怪的很,我們原先本來打算往河一帶去的,沒打算往這兒走,半路才決定來看看有沒有好人參……當時看到那孩子,還怕他在這里迷了路,誰知他沒理我們就走了,若說他一早就想到這里來,豈不是太怪了嗎,難道是誤打誤撞的?”
李校尉可沒工夫跟他們說什麼古怪不古怪,只問了決明離開的方向,重新找了幾個老獵人,讓帶路再度上山。
這幾天中,他們在這長生南山上爬上爬下,期間遇到了些猞猁狐貍狼豹之類的野,幸而他們人多,那些類也知難而退,并未如何。
可就算如此,連最老練的獵人,都不曾發現任何決明的蹤跡,所以李校尉幾乎以為自己找錯了,決明大概是沒有上山,往別去了。
聽那商隊的人如此說,才又確信,上山繼續再尋。
往山上走的時候,一個老獵人壯膽問李校尉:“大人啊,我們要找這孩子到底什麼來歷?既然年紀不大,為什麼自己一個人往山上跑?別說他一個孩子,我們這許多人進山,還覺著心里發呢。”
若非大雪封山的時候,為找尋人參而上山,倒還說的過去,但是這天寒地凍,這里又不是打獵的好地方……何況前一陣子才發生過山神爺傷人的事——自然就是胥烈那一行了,所以更沒有人肯往這里鉆了。
故而這些人很不明白,心中揣測難不是什麼大的公子?若因為這個讓他們冒險,那可真是沒地方說理了。
李校尉道:“我只知道那孩子是跟著永安侯邊的,他究竟為什麼來這兒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明白的是,既然定北城那里送來了消息,那我就要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孩子好端端地送回去。”
眾人聽說是“永安侯”邊的人,頓時都改了臉:“原來是跟隨永安侯的……那沒的說!自然是得好生找回來。”
又有人問道:“李大人,聽聞永安侯不好,最近都病倒了,是不是真的?”
李校尉回想楊儀那樣的形貌,心中一沉,卻道:“我看未必是真的,永安侯的醫天下無雙,就算有個小病小災,很快也就過了!”
上次在神鹿小城,楊儀不顧安危,給那個患了毒之癥的孩診過后,又在春安縣那里找到了此癥的病因所在。
先前已經派人特意趕來神鹿小城,把李校尉之前的那些手足同僚之所以患病亡的原因也告訴了……并多吃蔬果,腌菜,飲茶,發芽菜等的事項都說的明白。
若不是楊儀,李校尉一輩子也不會知道,之前自己的那些同僚為什麼就無緣無故、接二連三都死了,而且癥狀都差不多。
原本他以為是會傳染人的可怖病癥,原來竟出在最不起眼的飲食之上。
倘若大家不曉得病因,以后勢必還會再有死于此癥的軍民,當然還包括李校尉自己。
一個舉,便能造福千萬人。
他們是打心里盼著永安侯能夠好端端地,長命百歲。
李校尉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里走,一邊說道:“我人給永安侯跟薛督軍立了兩個長生牌位,日日上香,希老天有眼,可一定要對永安侯好些。”
旁邊幾個人聽說,一人道:“我聽說那個被永安侯救回來的小順子家里,也給永安侯立了一個長生牌位,我家里的也催著我立,這到底有什麼講究?”
李校尉走的累了,扶著一棵樹,說道:“這個簡單,就是在牌位上寫著恩人的名諱,比如‘永安侯楊儀’,比如薛督軍的名諱,他排行十七,單名一個‘放’字,然后是祈求福壽等的字眼……每日上香,聽說可以增加永安侯的福壽。”
旁邊的忙問:“這樣做會管用麼?”
另一人卻強打道:“管他呢,反正我們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有道是心誠則靈。”
“對,就是這個心誠則靈!”李校尉表示贊同。
大家說道:“我們也想向永安侯跟薛督軍盡心,只是做不了什麼別的,這倒是力所能及的……唉,永安侯,薛督軍,還有俞監軍他們,北境真真多虧了這些人,不然……是之前那三十萬的北原軍馬,這會兒北境將是什麼樣子?只怕已經淪落北原人手中,我們也都已經了待宰豬羊了。”
大家甚是慨。
李校尉看著遠方白茫茫的雪林,疑地道:“所以現在,一定要先把那孩子找回來,說來……我們這許多人上山都艱難,那小子一個人總不會跑太遠吧,為什麼一點蹤跡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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