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笑了，道：“看樣子這一趟北境之行，把俞卿這塊玉，活生生地打磨了利。”慨了一句，皇帝又道：“聽說先前‘駕親征’的時候，卿也親上陣，還中了一箭？”

俞星臣道：“皇上容稟，當時北原三十萬大軍境，北境恐有滅頂之災，所以才想出這樣的法子，想借皇上的天威，鎮住北原之人……果真他們竟中計。至于微臣……微臣的傷已經差不多都好了，有勞皇上垂問。”

皇帝聽他解釋了這一通，一笑，卻道：“傷在何？”

俞星臣了心室：“回皇上，是在口此。”

皇帝道：“讓朕細瞧瞧。”

俞星臣微怔，皇帝若要看自然是要解……這似乎有些太過逾矩。

但皇帝一言一行，自有其意思，何況就算并無深意，那也不能拂逆。

魏公公察言觀，忙閃出來道：“奴婢伺候俞監軍。”

俞星臣忙道：“多謝公公，我自己來便可。”

去了束腰帶，解，魏公公親自給他挽著外袍，當解開中的剎那，魏公公在旁冷不防看的分明，見他的心室，偌大的一道猙獰疤痕。

魏公公不由倒吸一口冷氣，眼珠都震。

俞星臣從小錦玉食，貴，皮一直深藏不，玉白無瑕。

可這一紅通通的傷疤，簡直似暴殄天，目驚心。

皇帝當然也看了個仔細。

不消說皇帝的疑心是極重的，雖說之前定北城的折奏上寫的詳細，但皇帝仍是擔心底下人是在糊弄自己。

比如……把一分說十分，邀功請賞之類。

俞星臣在北境經歷的種種，陷祖王城，又臨陣中箭……但卻都“活”了下來。

皇帝自然深知俞星臣的出、脾，這樣的大家公子，會遭那種種地非人折磨卻能全而退？

如今看到他上的傷痕，皇帝一時失語。

連旁邊的端王跟兵部尚書也都滿面驚愕。

他們想不到俞星臣的傷竟如此之重，而且從那傷疤看來，當時的形顯然極危險。

皇帝長吁了口氣，道：“這……想必又是楊儀的手筆吧？卿的傷非同一般，好像也只有才能做到力挽狂瀾……”

俞星臣道：“圣明不過天子，確實是永安侯及時援救，不然微臣……今日就不能回京面圣了。恐怕已經埋骨北境。”

皇帝慨道：“戰場之上，刀槍無眼，你為文，本不該以犯險，何況還有永安侯，你們都是國之棟梁，怎可輕易置于險境。”

俞星臣道：“當時也是別無良策，為瞞住北原人不出紕，所以永安侯才執意要隨行。”

既然說到這里了，皇帝淡淡道：“嗯，朕正要問你，永安侯呢。怎麼先前有人說……去會什麼友了？”

俞星臣道：“皇上明鑒，永安侯因欠佳，說，因濟翁先生的一位故人，有一本絕世醫書相送，而永安侯又很仰慕那人的醫，所以才轉道而去。永安侯讓我替向皇上請罪。”

皇帝嗤之以鼻：“請罪？朕看未必，要真知道請罪，當時就該扶著楊登棺槨回京。如今反而卻落得個不孝的罪名，可見……自古忠孝難以兩全。”

俞星臣垂眸，皇帝的話并無怪罪，反而約出嘉嘆之意。

皇帝并沒有多提楊儀的事，而只是又問了有關薛放的種種。

俞星臣只稱贊薛放之忠勇無雙，又特意將他的傷仔細說罷。

他完全不用添油加醋，只照實說，卻也足以讓皇帝眉頭微蹙，魏明眼珠睜大了。

政明殿一片死寂。

半晌，皇帝道：“你們果然都是好樣的，朕著實派對了人。”他凝視著俞星臣，道：“朕已經另人再去北境宣旨封賞。至于你……兵部左侍郎最近告老了，你便補上吧。”

兵部尚書先一喜，躬向皇帝道：“謝主隆恩。兵部從此又添一名威勇干練之臣。”

俞星臣也忙跪地謝恩。

皇帝抿了抿：“一路顛簸而回，也辛苦了，先行回去歇息罷。”

俞星臣起，領命退下，不多時端王殿下也自殿而出。

端王照例先嘉許了幾句，深厚誼，半刻鐘后才又問俞星臣道：“你這一趟回來，沒見到宣王兄麼？”

俞星臣詫異：“宣王殿下出京了？”

端王見他果然不知，便道：“是，已經離京大概一月有余。”

俞星臣越發愕然：“為何這樣久……是皇上的旨意命王爺去辦些什麼？”

端王嘆道：“據本王所知，宣王是去定北城方向的。”

“這……難道宣王殿下是皇上所派的欽差？”

端王道：“就是因為不知道所為何事，本王才疑的。”

俞星臣對上端王的雙眼，腦中極快轉，終于他道：“王爺……且記得一句話——以不變應萬變。”

端王微怔：“以不變應萬變？你的意思是……”

俞星臣道：“總之最近王爺的行事，要慎之又慎，勿要輕舉妄。”

兩人向外而行，俞星臣想看看朝臣班房有沒有俞鼐的影子。

誰知這麼一抬頭的功夫，他卻像是看見了一個人。

一個原本不該在這里的人！

端王察覺俞星臣的目所及，就也跟著瞅了眼，只來得及看到麒麟袍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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