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銀花很快氣吁吁地跑回來了,“沒等著急吧?我回了趟宿舍拿戶口,又去跟大伯借錢,路上花了點時間。”
陸濃說:“沒事,咱們走吧。”
“好。”
到了人事,陸濃把轉工作的事和干事一說,干事也沒多問,這年頭工作是鐵飯碗,老子能轉給兒子,母親能轉給閨,自然也有人賣,不過護士到底是技崗位,大多都是部轉賣。
鄭銀花在醫院干了一年時間,符合條件,干事很快就給兩人辦了手續。
從人事出來,鄭銀花把錢遞給了陸濃,陸濃當面數清,沒有爭議。
“你……不當護士,以后靠什麼生活?”鄭銀花猶豫片刻到底問了出來。
陸濃朝眨眨眼,“不用為我擔心,我的狀況不適合護士這個職業,而且……其實我是個還沒有畢業的大學生,正好趁這段時間回學校完學業。”
鄭銀花一驚,回過神來陸濃已經走遠了,只余一抹淡淡幽香。
離開醫院后,陸濃去了李園找吳媽。
李園是陸濃舅舅家,一座花園式別墅,園外的行道路上種滿了綠植被,夏季院墻上爬滿了白、的薔薇,圍著院墻種了一排遮蔽視線的紫藤花樹,紫藤花靜靜流瀉,遠遠看去像紫的煙霧籠罩著別墅。
陸濃沿著院墻一路走到正門,按響了門鈴。
過了不久,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人從別墅里走出來。
“表小姐,您怎麼來了?”
第9章
吳媽一臉驚喜地看著陸濃,隨后意識到兩人還隔著門說話,作利索地打開柵欄鐵門說:“快快進來,別在外面說話了。”
陸濃跟著進了園子。
此時正值夏季,玫瑰花花期已過,牡丹垂敗,唯有芍藥花在烈烈下開得正艷,偶有蝶蜂嬉戲其間,忽起忽落,襯著因無人修剪而雜的花叢野趣橫生。
其實李園不單單一兩種花,它四季花葉繁茂,春天有櫻花、海棠、玉蘭、梔子花;夏天有玫瑰、薔薇、芍藥、牡丹、百合花;秋有花、芙蓉、曇花、木槿花;冬有梅花、茶花、杜鵑花。
除此之外,別墅房后還種著各瓜果植株,西瓜、草莓、櫻桃、蘋果……
這一路上,沿著鵝卵石小路,穿過花叢,陸濃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關于這座宅子的各種記憶。
有春天里和表兄表姐跑到櫻花樹下搖晃花瓣裝浪漫結果吃了一的花;
夏天背著吳媽鉆進草莓田里摘草莓,全都不;
半夜不睡覺只為等一朵曇花盛開卻被一條菜花蛇嚇得大,驚醒了一宅子的人……
比起重視大兒子,疼小兒,獨獨忽視大兒的陸家,李園和舅舅一家人倒更像是原主的家人。
原主的年也因為這個地方和這里的人而過得快樂無憂。
從記憶里離出來時,陸濃和吳媽剛好走到了別墅門口,吳媽掏出別墅正門的鑰匙,邊開門邊對陸濃說:
“表小姐別見怪,老爺太太走前怕家里招賊害了我老婆子,把家什都賣了,這里面什麼都沒有,我現在住在房后的小平房里。”
陸濃不解,知道房后的小平房,原來是園丁住的地方,不過那地方收拾出來也是很面的,吳媽既然搬到那里去了,還到別墅里面干嘛?
大概是看出了陸濃的疑,吳媽開口解釋道:
“去年大爺回來過一趟,走前特地給表小姐留了點東西,說如果表小姐來就讓我帶您到書房,您自該知道那東西放在哪里的。”
“為什麼表哥在信里沒跟我說過?”陸濃問。
提起這個,吳媽臉上浮現出十二分歡喜的神:
“爺說了,表小姐來李園肯定是一個人顧不過來或是又生了孩子,找我老婆子幫忙來的,不過他也說,表小姐格倔強不給別人添麻煩,一旦來找我了,那肯定是真遇到難題了。”
“再說,不管如何您總歸是要來的,知不知道的,到最后都會知道。”
陸濃汗,原主格確實倔強。
生顧淮的時候是顧衛國到李園請吳媽去照顧月子,顧衛國去世后便也再沒來找過吳媽。
可陸濃自己格喜好樂,實在饞吳媽做的菜,那可是堪比大廚啊。
思想覺悟沒跟上原主哈。
但等及吳媽歡喜高興的臉后瞬間沉默了。
一兩年不見,吳媽老了很多,頭發白了一大片,笑起來時皺紋深深,和原主記憶里那個神抖擻的吳媽簡直天壤之別。
不知道為何,陸濃突然覺得鼻酸。
也許原主想錯了,吳媽不怕勞累也不怕麻煩,怕的是孤獨,怕自己對別人再也沒什麼用了。
如此想來,吳媽的丈夫早逝,唯有一個兒卻并不親近,一輩子都在裴家忙碌,照顧舅舅長大又照顧他的孩子長大。
像是舊時代的一片瓦礫,又似乎只是這座漂亮房子里的一件件,破了、舊了,便被人隨手丟掉了,被時代的洪流忘了。
可到底不是件,而是個活生生的人。
吳媽被陸濃沉默的緒染,有些張慌地說,“我說錯了,表小姐不是來找我做事的?那、那也沒關系……”
陸濃輕易看穿極力掩藏的失落。
“怎麼會呢?我當然是來找您的,來找您回去幫我帶帶小淮,還有啊,我可饞死您做的紅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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