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雅勻冷嗤,凝視。
“余葵,我從前真小瞧你了。”
那眼神中的狠勁兒,讓人心中升起寒意。
余葵也學冷哼,“跟你不一樣,我到現在也小瞧你。”
譚雅勻這個人,表面看起來寬容大度,實則錙銖必報。
兩人半公開敵對狀態后,有次在食堂吃飯,一個不認識的生在余葵對面落座,欽佩的勇氣。
這人是譚雅勻初中同學,說,譚雅勻上初中那會兒,還沒有現在會藏天,班里但凡對不冒的人,或多或到了排,其中一個還因為了保管的班費,事發后被迫轉學了。
細思恐極。
放完狠話后,余葵又不能直接跟老師提調座位,班主任本就覺得多事。只得把力化作刺激,打起十二萬分的神,埋頭題海,跟隔壁競賽學習。
第二次全市聯考,余葵在大榜排行第十三名。
非常湊巧的是,盡管科目之間各有懸殊,但這次竟然還是跟譚雅勻總分一模一樣。
連科任老師都特意調侃了這件事。
排榜出來后,在眾人眼中,倆火藥味更濃了,即便位置是同桌,一整天下來,兩人也一句話都不會講,拼命較勁比誰更沉悶刻苦。
坐在倆后排的同學怨聲載道,座位都不回了,一走近就是負氛圍,氣都不過來。
偶爾上課,余葵困得不行,一看到隔壁還在唰唰寫筆記,想到今天復習的知識點,譚雅勻會比記得更牢固,立刻直脊背,比喝一罐咖啡都有效果。
老師講卷子,對完答案,余葵哪怕比隔壁多對一道選擇題,立刻便覺得今天的努力有了收獲。
黑板旁倒數的日歷一頁頁消失,離高考不到六十天。
余葵第一次,將榮榜的征程目標一欄,從隨意填上的一所985,更正了和時景一樣的清華大學。
這次,不會再有人嘲笑。
因為看起來,離那目標,確實有點兒接近了。
偶爾下,從榮榜前路過,余葵偏頭,注視著宣傳欄里,自己微笑的照片,和時景僅剩一行之隔,快樂棚,心里總能無限地生出斗志和就。
高三最后這段時,經歷過的人,大概都永生難忘。
教室仄著幾十個人,過道被裝書和卷子的儲箱占滿,變得愈發狹窄,電風扇不知疲倦地攪著悶熱的空氣,大家穿著咸的校服短袖,沉默坐在充斥筆灰和汗水味的教室里筆疾書。
人像機械打轉的陀螺。
刷題、寫卷子、對答案、積累錯題集、一遍遍復習知識點。因為沒有參加過任何競賽和自主招生考生,余葵沒有加分,必須確保自己比一班任何人都更努力。
腦子里那弦,實在被彈繃到極限的時候,就戴著耳機,去場上聽聽力,沿著塑膠跑道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汗排出來,因酸痛抬不了,再回教室,接著翻開試卷集。
因為學校周六也補課,課外補習已經停了。
積累的難點沒地方問,余葵只能在晚自習跟人換座位,坐到時景旁邊,他一次集中給講完。
班主任來后門晃悠過幾次,見他倆確實在講題,再之后,便也對兩人換座的行為睜只眼閉一只眼。
高三很苦,但跟時景接、說話、笑鬧的時,是在這樣日復一日枯燥煩悶重復的生活中,最大的嘉獎和甜頭。
余葵能覺到自己的實力在迅速提升,欠缺的邊角一點點嵌的知識板塊中,刷卷子的速度越來越快,對某些題型甚至已經有了條件反和記憶。
第三次聯考前。
周六放學,回家吃完飯,傍晚,時景發消息約出門。
余葵做了一整天題,腦子都有點短路,穿著白T短就下樓,走到單元門口,才想起自己沒換服,正要折上樓,被門口的人影嚇一大跳。
左右張,詫異低呼,“時景?你什麼時候來的?”
年就倚在家單元門邊上。
晃了晃網球拍,“約不著人,我看你今天萎靡不振,咱們去打球吧。”
余葵犯愁:“可我不會網球,所有的球類運除了桌球,其他全都跟我有仇。”
時景自信。
“網球跟臺球差不多大,名師出高徒,我教你,你肯定能學會。”
余葵看著他俊朗的眉眼小鹿撞,又有點心虛,小區里住的全是認識的人,爸還在附近打羽球呢,害怕被大人發現,也顧不得回去換服了,帶著時景,做賊般走位躲閃,直至出了保安亭,一口氣跑出街區。
余葵確實是個力廢柴。
時景付費了三個小時的天場,學了不到一個半小時,便氣吁吁、四仰八叉癱倒在藍的地網球場上,毫無形象可言。
時景好笑,在腦袋邊蹲下來。
巾替了汗,把礦泉水也擰開放在手邊,看著,“你運的時候,就不像學習那麼賣力。”
“確實啊,最近有點特殊,我每天早上看見譚雅勻的黑眼圈,就覺得我還能更努力。”
時景學著余葵,跟并肩平躺。
視線穿球場的熾白的大燈,向遠深藍的夜空,忽然開口道,“小葵,等你考上清華,想要什麼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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