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今天。
——我會在你邊。
星空浩瀚,朗月懸在山巔,眼前人眉目清絕好似畫中人。
鐘意眼睛在笑,心底在落雨,雨聲滴答,一片。
和顧清淮,小拇指勾在一起,大拇指輕輕上去。
“一言為定。”
這不是顧清淮第一次失約。
顧清淮第一次失約,是他剛去部隊那年。
小時候,爸爸媽媽忙著賺錢,無暇顧及鐘意,便早早把送去念小學。
一直很乖很聽話,從小到大都是班裏最小的,大學畢業那年不過才剛二十歲,畢業便留在念大學的南方城市。
那裏價不高,食遍地,最重要的是那家公司能給出比家鄉更好的薪酬待遇。
小時候,爸爸媽媽給撐起一個家,現在長大了,也要為他們遮風擋雨。
工作認真,格向,幹最多的活,拿最的薪酬,是職場上隨可見的明人。
偏偏,生了一張讓人過目不忘的臉,安安靜靜坐在工位的時候,會讓人想起學生時代暗的同學。
某天電腦故障,第一次遇到,有些不知所措。主任從後靠過來,仿佛把圈在懷裏,作鼠時,不著痕跡蹭過的手。
鐘意對這樣的冒犯很敏,當即起,去洗手間按下洗手,拼命洗手。
那人姓杜,杜子騰,居高位手握實權,大家表面忍氣吞聲,背地裏用最惡毒的話詛咒他。
衛生間裏,幾個同事的議論聲落耳中,依稀能夠辨別——
“那個新來的鐘意不得了,年紀輕輕就會投懷送抱了。”
“杜子騰那個老東西,以前在學校教書名聲就很不好,幹不下去,靠著老丈人的關係才調到咱這兒……”
“那種變態能教書?教什麼?”
“好像是化學吧……我有一次去他電腦拷東西,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麼?那些.照片都是很小很小的孩……”
“..癖?噁心死了。”
們走出衛生間,正撞上鐘意,笑著上下打量,目麻木,見怪不怪。
晚上,鐘意加班的時候,收到杜子騰的微信。
前面幾句頗為正經,聊工作聊理想讚賞的才華,不回復。
杜子騰突然說:【你不要一口一個主任,多生分,不如我哥哥,來我辦公室聊聊天怎麼樣?】
鐘意抱起檔回出租屋,乾淨俐落拉黑他的微信。
雖然極力回避,但事的發展依舊在意料之中。
某次聚餐,杜子騰試圖靠近,鐘意一杯紅酒潑上去:“既然你人老眼花,那我幫你清醒清醒。”
事很快在同事的頭接耳中無限發酵,各種版本或勁或香豔滿天飛。
沒有一個人會為了一個默默無聞的新來大學生,去和手握實權的領導作對。
本來跟一張桌子吃飯聊天的同事,突然說一句“我吃好了你慢慢吃”
電話那邊沉默,突然就有種不太好的預。
屏住呼吸等他下一句話,卻等來他說對不起。
的鼻子瞬間就酸了,笑著說沒關係,我可以自己玩得很好。
告訴他,那些他們已經約定好的事,可以一個人去做。
可以一個人看日出、逛廟會、吃他想要帶去吃的好吃的。
他說,鐘意,對不起,等我休假。
在還想要說什麼的時候,他說集合了,掛了。
那句“好”在嗓子眼兒,耳邊卻不再有他的聲音。
眼淚毫無預兆,吧嗒吧嗒落在暗下去的手機螢幕上。
還是坐車到他的營區,看了一眼他日日夜夜守護的地方。
而後把返程機票換火車票,一個假期都在路上。
回去之後,一直跟進報導的事件換了新聞記者,沒有人去的地震現場、泥石流現場、兇殺現場都是去,被針對、被責難變意料之中,直到一個漂亮孩開始頻頻出杜子騰的辦公室。
後來,的工作被調,到最偏遠最艱苦的地區。
覺得解,因為不用再見到噁心的人噁心的事。
顧清淮問起,只說新聞記者怎麼能在辦公室吹空調。接著,不著痕跡轉移話題,溫聲問他,最近還好嗎?
開始著手準備辭職的事。
就在辭職報告提前,收到一個孩的求助信息。
那個孩被校園霸淩、被擾,可是輿論一邊倒,所有惡意都湧向,沒有人願意相信。
因為霸淩的男孩子是校草,而有著青春期的胖和青春痘,是同學口中的“恐龍”、“醜”。
鐘意需要新聞記者這個份,為孩發聲。
想好了,等這起事件結束,等還孩一個清白,就辭職。
武警部隊會在每年春天招聘文職,要不顧一切考到顧清淮邊。
再也不分開。
除夕夜,一個外地孩兒,出現在值班表上。
那座南方城市沒有雪,下起雨來骨頭裏冷。
樓下餐館掛起大紅燈籠,打包了一份水餃,走出小店,
冷風裹挾著雨滴撲面而來,看到一個人。
黑羽絨服及膝,瘦高,肩背直,皮很白。
明明不可能,還是追上去。
那人回頭,全然陌生的一張臉。
鐘意失神,被路上的車阻石絆倒,狠狠摔了一跤。
水餃撒了一地,為垮駱駝的最後一稻草。
回到辦公室,鐘意拆開一盒泡面,燒開的水澆上去,為的年夜飯。
眼淚汪汪。
爸爸媽媽的視頻突然打來。
鐘意趕忙掛掉,回了電話過去,語氣溫順乖巧:“爸爸媽媽,我在和同事一起吃飯,不方便接視頻。”
電話那邊父母聲音溫暖,讓人鼻子發酸:“在外面吃了什麼好吃的呀?”
泡面快要坨掉,鐘意說:“梅花糕,炸春捲,還有餃子,好多好多……”
聽筒裏,有一個熱熱鬧鬧的新年,是家裏的鞭炮聲,是春晚的背景音,是暖融融卻回不去的家。
爸爸媽媽問:“跟同事相得開心嗎?”
鐘意“嗯”了聲:“大家都好的,看我是外地人還我一起過年。”
“等爸爸媽媽寄一些特產過去,你分給大家。”
“好,”輕輕應著,手背抹過眼睛,一片潤,“爸爸媽媽先不和你們說了,我們吃完飯要去唱歌了……”
“好好,快去吧!”
想家的緒無限發酵,泡面混著淚水的鹹。
鐘意一口一口,咽下這幾年來的所有委屈。
再然後,是顧清淮。
寒風凜冽,他的聲音直抵心尖:“鐘意記者。”
鐘意“嗯”了聲,強忍的眼淚突然就下來了。
就只是一個音節,就被他聽出不對勁。
他的張通過電流落在耳邊:“是出什麼事了嗎?”
“我……”鐘意胡抹過眼淚,“我就是太想你了。”
說到最後,竟然真的忍不住哭了出來。
“想我啊。”
他的聲音,在煙花竹的燃放聲中,如此溫,如此治癒。
然後他就用那全世界上、最喜歡的聲音說:“那你下樓。”
“下樓幹嘛?”
鐘意回神,飛快跑到窗口,往下看。
路燈下站著高大清俊的影,似乎有所知,顧清淮仰起頭。
他一手拿著手機,聲音含笑,落在耳邊:“新年送你個男朋友。”
鐘意顧不上哭,顧不上委屈,顧不上驚訝,甚至連外套都忘記穿。
跑下樓,跑出單位大院,好像不小心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也無心去看。
看見顧清淮一邊走向一邊張開手臂,在凜冽的寒風中接住他飛奔而來的朋友。
他拉開羽絨服拉鏈,把整個人抱進懷裏。
那一刻,抱住的全世界。
鐘意:“你有幾天假期?”
顧清淮:“七天。()”
他的頭:“所以得你收留我。”
鐘意著一雙眼睛,胡一抹:“沒問題,收留多久都沒問題,不走才好呢。”
是真的想他,說話的時候如此直白。
他們一起在屋頂放煙花,在煙花升上夜空的時候,他拉開羽絨服把抱了進來。
明明暗暗的影,落在他側臉,明明是很不乖的那種長相,此時此刻看向的眼睛卻溫萬丈。
那年的七天春節假期,是鐘意工作以後最開心的時間。
租的房子一室一廳,顧清淮去洗澡的時候,鐘意抱著從櫃子裏找出的被子,臉頰簡直要燒起來。
要……睡一起嗎?
好像也不是不行……
還是,讓他自己睡沙發?
抱著被子站在客廳,不知道應該把它鋪在沙發,還是自己臥室的床上。
就在這時,衛生間的門打開。
顧清淮寬鬆灰帽衫,黑運,乾乾淨淨的大男孩兒一個,他著頭髮,看了眼手裏的棉被。
的臉更紅,他低頭問:“你要抱著我睡嗎?”
鐘意下意識的:“不,不要。”
他笑著腦袋,語氣很乖也很無辜:“那我自己一個人睡沙發。”
好不容易見面,不舍得,又搖頭:“也不要。”
顧清淮脖頸上搭著深藍巾,有些涼的手指上的臉:“玩兒我?”
鐘意難得像個小朋友一樣耍賴:“你等我睡著,再自己去睡沙發。”
顧清淮被氣笑,鐘意得意。
下一刻,整個人失重,被他穩穩抱了起來。
鐘意呼吸不穩:“幹、幹嘛?”
顧清淮膝蓋頂開臥室的門:“哄朋友睡覺。”
手臂抱著他的脖頸,臉埋在他氣息清冽的頸窩,相,想要瞬間變永恆。
後背陷的棉被,他擋住所有的源,英的劍眉、冷峭的眼,讓人心生迷。
出租屋的單人床,真的好小,而顧清淮又很大只。
一米八八的武警小哥哥,這床只睡他一個剛剛好。
偏偏,無形中有一道三八線,把兩人隔開。
鐘意乖乖躺好,被子蓋到鼻尖,只出眼睛。
“顧清淮。”
“嗯。”
鐘意聲音快要化掉:“……你抱抱我。”
顧清淮垂眸,紅著臉小小聲:“不然我就掉下去啦……”
顧清淮忍俊不,手把人攬進懷裏,近看更是紅齒白,睫投下影,他輕聲耳語:“你要枕著我的手臂嗎?”
那雙漂亮眼睛,眼尾狹長,像有勾子,
蠱人心他最在行。
點頭,微微撐起上,顧清淮手臂從脖頸下麵過去,手臂收,想念死他上的味道。
像個小朋友起了玩心,枕著他的手臂,他的眉眼,便宜占了個夠,又玩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怎麼看怎麼喜歡。
窗外南方的冬天冷,室他的懷抱溫暖治癒。
鐘意絞盡腦,想要找點好玩的開心的事,講給他聽,可一件都找不出來。
“鐘意。”
“嗯。”
顧清淮側過,和面對面,修長乾淨的手指把臉側的長髮順到而後,就沒有移開,的臉頰很,在他掌心慢慢發熱。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沒有,”鐘意臉往他懷裏埋,聲音悶悶的,“就是會想你。”
不想睡覺,也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便問:“找個電影看?”
顧清淮:“好。”
電影頻道正在播放一部老電影,靠在他的懷裏,想著看完電影就睡。
昏黃的影,懷舊的氣氛,空氣變得旖旎難以流。
當電影裏男主人公親吻主的時候,顧清淮低下了頭。
從靠在他懷裏、變在他的上同他接吻,就好像是把他摁在床上、霸王上弓。
顧清淮聽之任之,手搭在的腰上,有一下沒一下的回應,著散漫。
而後,慢慢的,他的作不再克制,手摁住的後腦勺勾著往下。
意迷,有失控的意味,明顯知到某些變化,仰起臉,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
顧清淮只是的腦袋,說,從我上下去好不好。
紅著臉,一寸一寸挪到旁邊,目害,卻也著好奇。
顧清淮手背擋住眼睛,聲音還有些低低的笑意:“讓我自己緩一會兒。”
慢吞吞把被他褪下去的睡領口攏好,手指都在發,小小聲問:“很不舒服嗎?忍得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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