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nbsp;nbsp; 槐蔭夢（4）

◎狠狠咬上男人的臂彎，卻被使勁扇了一掌。◎

薛玉瓶只覺一陣反胃，若說之前對這個男人只是權宜之計，為母子倆後半生尋個托付，那此刻知曉真相之後，心中只剩下惡寒。

上的男人又了幾下，想要反抗，卻被鉗制住了雙手，本彈不得。狠狠咬上男人的臂彎，卻被使勁扇了一掌。這一掌下去，蔣茂山反而勁頭更甚，又狠狠折騰了幾個來回。片刻之後，蔣茂山終于力竭，翻下來倒頭就睡。

薛玉瓶仍在抖之中，雙手攥，指節發青，從枕旁拿起發簪，正要對著蔣茂山直直刺下去，腦海中卻閃過郭子儀乖巧可的模樣。

還有兒子，是跟郭靜山的骨，現如今，小子尚且年，若沖行事，自己命倒是無妨，可兒子失了母親恐怕也活不過年了。為了兒子，薛玉瓶暗自計較了一番，也只能暗自咽下這口氣來，忍辱負重直到兒子年。

話說這蔣茂山自從酒後教訓了薛玉瓶一次，反而見愈發溫順起來，心十分得意起來，以為薛玉瓶終于轉變了心意，知道要同他好好過日子了，也就對母子二人更加上心起來。在旁人眼裏，這實在是極為親近恩的一家三口人。

第七幕nbsp;nbsp;水落石出

轉眼之間，郭子儀長到了十九歲。蔣茂山對他十分重，左右他也沒有自己的孩子。說來奇怪，他尋醫問藥多年，一直未有所出，卻不知薛玉瓶每每央求奴婢替買來避子藥，是以從未有過孕。

那個喚作阿七的小廝也一直養在府中，他同小公子子儀亦十分親厚。遭遇了公子意外之後，他對薛氏母子二人也就更加盡心盡力，對于蔣茂山他也十分激。因為這蔣公子不但解了他們要殺頭之困，也給他們各人許多銀錢，打通關系，在這耀州過上了好日子。較之從前，這生活過的怕是有過之而不無及。就連阿七也娶上了府裏的丫鬟作為媳婦，夫婦二人同在府中做事。

郭子儀十分勤勉用功，加之蔣茂山覺得科舉才是改變人一生命運的大事，是以一定要郭子儀好好念書考取功名。

終于到了能參加科舉考試的這一年，考點設在都附近。薛玉瓶早早為兒子備好了行李幹糧，特意悄悄囑咐他提前，好去往都故鄉看看，也不知道公公婆婆還安在否。一去十多年，再沒給過家鄉那邊什麽音信。蔣茂山是絕不會想起郭靜安家中還有兩位老人需要照拂的。

只有薛玉瓶一直惦記著家中二老，一直盼著有朝一日能再見上一面，可蔣茂山限制了行的自由，也只能將希寄托給兒子，希能帶回二老的消息。

郭子儀謹記著母親的囑托，特意帶著家仆去都歇腳了幾日，專門用來訪親敘舊。他們剛一到都，便派人打聽了許久。郭家自從兒子考中遠行赴任當，卻再也沒有什麽音訊傳回來，聽聞去耀州的路途險峻，是否死在半途中都不得而知。郭家二老沒了兒子媳婦撐腰，自此失了勢，盡鄉鄰欺辱，十數年間便敗落了，至于兩位老人可能也早就病死了。

郭子儀聽聞祖父母的遭遇，心中十分不是個滋味。他不懂為何父親行多年，威風凜凜，卻將故鄉二老忘在了腦後。這與他從小教育自己的人倫孝道，實在是有所違逆，這其中到底有什麽？可聽母親說，先前自己還小的時候，祖孫三代一直是其樂融融，并未曾生出什麽間隙過。

郭子儀神傷之餘，也只得按照原定計劃提早離開都前往考場。這次父親對他承載了很多希，必須考中，才不枉這麽多年他的辛苦教導和自己多年來囊螢映雪的苦讀。

數日之後，郭子儀走出考場，只覺得勝券在握，此番必能考中了。他將考試用的那支玉筆小心收好放在錦囊之中，放回到自己的隨行李中，一邊站在考場前等待自己的小廝。

卻有一老嫗行到到他面前，拿了一只破了口的瓷碗，向他行乞。郭子儀正值考完輕松之際，心大好，便從兜裏出幾個銀錢來，放進了老嫗的碗裏。那老嫗收了錢連連道謝，卻不著急走，只是盯著郭子儀的臉出了神。

郭子儀見并不離開，且目有異便開口問道：“老婆婆，怎麽了麽？”

那老婆子卻顯出悲傷的神來，兩眼老淚縱橫，道：“小公子，我見你，便想起來我的兒子和小孫子，你眉宇間有幾分我小孫子的神，像極了。他倘若是能平安長大，現在也該是你這樣的年紀了。小公子莫要嘲笑我老婦人，我也是思念孩子心切。恩公子今日出手大方，我也沒有別的東西好回報的。只有這一雙虎頭鞋，還簇新，是當年我那媳婦臨走時塞給我做個紀念的，我保存的一直完好，現在就送給公子吧，日後有了孩子也能用得上。請小公子一定不要拒絕，這是老婦的一點心意。”

說罷，老嫗從懷裏出一雙潔嶄新的虎頭鞋，澤鮮豔，討人喜。郭子儀聞言，想想自己的祖母若在世，也該同一樣，白發蒼蒼了，心中生出無限悵惘，也就不再推辭，將那雙虎頭鞋一并包好放在了行李之中，他又拿出了一些銀錢放在老嫗手中，說道：“老婆婆，這些銀錢再留與你，希能多管你兩餐飯的。我很快便要離開這裏了！”

說罷，郭子儀便招手與老婦人作別，此時他的小廝已經來到這裏尋他。他們即刻便要返程了。

那老嫗目送著他離開了，卻淚水漣漣，無限不舍。小廝走出老遠，才猶豫著問郭子儀：“公子，那老婦人怎麽看你好似看故人一般。還送你那雙虎頭鞋，好生奇怪呀！”

郭子儀默不作聲，他也覺得這老婦人有種說不上來的悉。是以他也就收下了這雙虎頭鞋，如此怪誕。

回到府中，郭子儀來見母親，說起這樣一樁奇怪事件。薛玉瓶一聽，趕忙讓郭子儀將那雙虎頭鞋拿來一看。郭子儀聞言照做，卻看見母親著那雙虎頭鞋泣不聲。

左右無人，薛玉瓶得睹舊，瞬間千頭萬緒，再也忍不住心多年積郁，不吐不快，將多年往事傾囊說出。

郭子儀怔愣在原地。原來自己如今的“父親”竟然是自己的殺父仇人，而他科考結束路上到的乞討老婦竟是自己的老祖母。

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十年寒窗苦讀，眼見著就要金榜題名，這關口卻告訴他這麽多年來的人生都不過是一場笑話。他不但認賊作父，還讓自己的母親多年來忍辱負重，委頓如此，自己的祖父母卻在家鄉淪落到家破人亡上街乞討的境況。

薛玉瓶也悲傷著哭泣道：“你的生父親正是他所謀害的，天換日，奪去了他的一切。若不是因為你當年年紀尚小，我早就要同他同歸于盡了，如今沒想到這虎頭鞋竟又落到了你的手中，我想這冤屈也該說出來了。”

第八幕nbsp;nbsp;冤仇得報

當夜從母親那離開之後，郭子儀便義憤填膺，回屋磨了一把刀。特意等到某日蔣茂山應酬喝酒回來，便守在走廊之中，一刀結果了他，替父親報了仇。

夜黑風高，郭子儀做完了一切，心異常平靜，他打算靜坐到天亮，便去府自首。

還沒等到天亮，卻等來了來府中等著做事的阿七。阿七見到蔣茂山渾是的躺在地上，一時間大驚失，他著急問道：“這，相公是為誰人給害了這樣？”

郭子儀坐在椅上，安靜的不像話，這一切看上去是那麽詭異。

阿七哆哆嗦嗦上前去推了下郭子儀，謝天謝地，小公子還有氣。他一臉驚惶未定的神看著郭子儀。

郭子儀見是阿七，知道他是自己親生父親的舊日隨從，也就沒什麽好瞞的，就將自己母親敘說的往事一一告知給阿七聽，又說自己南下科舉途中遇到了沿街乞討的祖母，還送了他時的虎頭鞋給他。

阿七一聽，栽倒在地。他一臉震驚地看了看地上的蔣茂山，那人竟是殺害自己公子的兇手，竟然僞裝的這麽久，誆騙了他們所有人。而小公子居然如此沖，一刀就結果了這兇手。

天就要亮了，雖然一切會水落石出，但總得有人頂罪去應府。阿七幾乎沒有猶豫的將上所有的銀錢都一腦掏給了郭子儀，連忙說道：“小公子，你快跑吧。跑的越遠越好，永遠也別回來了！”

郭子儀此時已經萬念俱灰，他沉聲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既然殺了他為父報仇，也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不走！”

阿七見他這般固執，哭著哀求道：“你若不逃，被拿去應，這日後夫人要怎麽辦，已經失去了丈夫，不能再失去兒子了！你走的遠一些，等風聲過去，說不定你們母子還會有再見的一日。 ”

郭子儀聽完，被阿七打，一時間也愣在原地失去了主意。阿七見他有所松，將他一把推向了府門外。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快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