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郡王暗自搖頭。

陸栩生含笑一揖，“承讓。”遂下了臺。

大晉員立即報以雷鳴般的喝彩。

但南安郡王還不曾下去。

皇帝不耐煩道，

“南安郡王，可還有不服？”

“倒不是不服。”南安郡王先朝皇帝行了禮，忽然調轉一個方向，面朝程明昱，

“陛下可知我姑母明月公主心系程大人一事？”

長公主心念一，看著南安郡王瞇起眼。

當年程明昱出使北齊，被北齊明月公主看上，非要留他做駙馬，那時長公主也正是懷春之時，不顧當時的皇帝反對，悄悄帶著府兵殺去邊境，要接程明昱回大晉。

兩位公主的人馬在國境撞上，後來是程明昱使了一招金蟬殼，雙方才罷手。

據長公主所知，那位明月公主至今未嫁。

比還有毅力呢。

長公主默默飲了一杯茶。

皇帝皺著眉問，“郡王什麽意思？”

南安郡王忽然從腹下掏出一，這是一個類似海螺的東西，手掌心那般大，南安郡王將之擱在柱之上，朝程明昱鄭重一揖，

“程大人，我姑母纏綿病榻久矣，死前有一心願，當年程公一曲破陣子助陣兩軍較武，讓我姑母嘆為觀止，驚為天人，今日可否請程公再度上一曲《破陣子》，我將之收在這海螺裏，捎回去以解我姑母思念之心。”

程明昱眉峰微微一，尚未作聲。

後都察院的幾位副拔而起，指著南安郡王怒道，

“你把我們程大人當什麽人了？他是我大晉文臣之首，程氏家族的掌門人，你讓他當衆琴你們那勞什子公主，簡直是癡人說夢，侮辱人！”

“輸了就輸了，別想踩著我們程公，給自己找面子！”

“下去，下去，做客當有做客的禮節，你是使臣，可別墮了你們北齊皇室的臉面。”

南安郡王沒把這些人的唾罵當一回事。

他誠摯叉雙手，再度朝程明昱施禮，

“程大人，我姑母命不久矣，這麽多年一顆心系在程公一人之，曾召集北齊境所有琴手鑽研那首破陣子，可惜無人能及程公當年半點風采，臨終僅此一願，願程公看在我姑母一番苦心的份上，聊以藉吧。”

程明昱聲隆重，讓他當衆琴，實在有失面。

皇帝想都沒想拒絕道，

“南安郡王，此言過矣，朕念在你初來乍到，不予計較，你退下。”

南安郡王卻沒打算就此放棄，他往上方皇帝拱了拱手，與程明昱道，

“程公，說句不中聽的話，今日貴國陛下壽辰，即便不為我姑母，您為臣子，給陛下賀壽，也是理當中吧？”

皇帝見南安郡王拿自己做擋箭牌頓時大怒，

“來人，南安郡王喝醉了，將他帶下席間休息。”

立即有侍上前，一人抱著那破海螺扔下去，另兩人將南安郡王扯下來。

南安郡王不不願下臺。

此事本該告一段落，不料程明昱反而起，緩緩繞上寬臺，行至正中朝皇帝合袖一揖，

“陛下，今日陛下壽誕，臣無其他好禮相獻，願琴一首，給陛下助興。”

皇帝只當他被迫，“程公不必如此....”

然而程明昱卻語氣篤定，“臣是認真的。”

皇帝吃了一驚。

殿雀無聲。

這些年程明昱別說吃席面，就是書畫詩詞也極流傳出來，過去只要有長公主在的地兒，他一概借故，程明昱有多高傲，皇帝是知道的，先皇曾問他討要書法賞給妹妹，被程明昱拒絕。

而今日他不僅來了，還要當衆琴。

皇帝覺得不可思議。

“程公沒跟朕開玩笑吧？”

程明昱搖頭表示沒有。

太子不知想起什麽，忽然笑道，

“陛下，程公乃當世音律大家，既然他願意給陛下賀壽，陛下何不讓我等也沾沾喜氣，洗洗耳廓？”

說實在的，當年程明昱出使北齊，其琴藝被北齊人吹得神乎其神，後來大晉將士回京也將當年那首助他們破敵的《破陣子》奉為仙樂，大家對他的本事好奇極了。

誰不想看程明昱彈琴啊。

坐在後方的眷們蠢蠢，

“爹爹一定是被那北齊人得。”程亦喬憤憤不堪。

“不見得。”程亦歆總覺得今日爹爹有些反常，“爹爹今日出門時，我瞧見焦叔抱著他那把焦尾琴送上了馬車。”

程亦喬吃驚道，“難不爹爹未蔔先知，料到南安郡王要為難他？”

程亦歆聳了聳肩。

那南安郡王見狀大喜過，連忙起問道，

“程公，可是打算《破陣子》？”

程明昱已著人擺上琴案，那把焦尾琴也被送至臺上，他慢在琴案後落座，目直視前方，微微出神，

“《破陣子》我多年未，早已忘得幹淨，今日良辰景，當《西江月》。”

修長白皙的手指覆在琴弦，稍稍一帶，出一連串悅耳聽的旋律。

夏芙，約好下回見面與你彈奏《西江月》

一別十九年。

故時之諾，我程明昱今日來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