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笑著問：“二郎，你覺得呢？”

凌驍猛然回神，斂眸收回了視線，聲音刻意的冷淡：“陛下打算讓舊臣尚公主，以便新舊朝臣融合，公主的名帖都沒送來自然是不作考慮。”

月娘愣了一下，連忙道：“是我考慮不周了，我見公主特意前來，我還以為……”

還以為他們有舊。

林氏又道：“那陳姑娘呢？陳姑娘知書識禮，又是大家閨秀，月娘說了，那送來的一堆名帖里，也就樣樣最好。”

凌驍心里忽然煩躁不已，不耐煩再說這些：“以后再說吧。”

林氏皺眉，看這意思，還是不大滿意？

月瑤抿著，眸底有些忍耐不住的惱怒，再三問他喜歡哪個，他自己說隨便，現在費那麼大功夫給他挑了他又這不滿意那不滿意。

真這麼多講究他自己選不就完了？

他是不是故意整？

早知道就不該接這差事。

“那……”

“我還有些事沒理，先走了。”

林氏還想再問，但也知道他忙，也只好點頭應下：“那你去吧。”

凌驍直接起離去。

凌驍離去，林氏才道：“看這樣子，二郎是對挑的人選不滿意？”

月瑤木著臉：“大概我眼不好，不合侯爺心意，還是讓侯爺自己看著辦吧。”

林氏皺了皺眉，到底也還是嘆了一聲：“罷了，那就先放一放，大概是二郎最近朝中事兒的確太忙了，實在沒心思管這些，聽說馬上又是春獵，等過幾日他閑下來再說。”

月瑤乖順的點頭：“是。”

才懶得管。

月瑤將這事兒徹底丟開了手，再沒過問過。

現在喬遷宴結束，府中暫時沒了大事，也安心整理夫君生前的書稿，還給林氏調制安神香。

爹從前在香料鋪子里做賬房，小時候也時常去鋪子里玩，常常看制香的師傅做香料，耳濡目染倒是也學了一星半點。

后來到了凌家，林氏總是睡不好，可鎮上鋪子里賣的安神香又很貴，月瑤便嘗試著自己做了一些，林氏用著也很喜歡。

夫君也曾夸香料做的好，不如日后開個香料鋪子。

做什麼夫君都說好。

不像凌驍，做什麼都能挑刺！

月瑤冷哼一聲，翻書頁的聲音都大了許多。

凌驍這幾日又忙碌起來，一來是朝中麻煩事的確很多，二來，他一閑下來，那些莫名的躁又會充斥他的腦子讓他越發的煩躁。

他策馬回府，翻下馬，守門的小廝忙上前來接過了他的馬：“侯爺回來了。”

劍霜也跟著翻下馬，跟上他的步子。

這幾日侯爺心似乎不好，劍霜等人跟著伺候著也十分小心謹慎。

“春獵的名單和安排已經出來了，侯爺可要過目？”

這是新帝登基之后的第一次狩獵，百隨行，自然是盛大無比。

“先放著。”

凌驍闊步走進去，神冷淡。

“是。”

才走過一段回廊，到了轉角卻腳步頓了一頓，他轉頭看一眼回廊的另一個方向，這條路是往院去的。

他已經數日沒有進院了，他甚至沒有去看林氏了。

他下意識的避開有姜月瑤的地方。

“老夫人近來如何？”他突然問。

劍霜愣了愣：“老夫人子康健，也沒什麼事。”

老夫人日在院養尊優，現在閑的都想親自種地了，侯爺還擔心這個？

凌驍眼神掃過來，劍霜如寒芒在背，他覺得自己可能說的有點太籠統了。

他又詳細的補充：“院的管事說，老夫人近日心也很好，子也康健，吃飯都會多用一碗飯，大夫人每日陪著，三爺也常常去請安，前日大夫人還請了一個戲班子進福壽園唱戲，老夫人喜歡的。”

凌驍問：“大夫人請的戲班子？”

劍霜心中疑，一個戲班子，有什麼值得一提的嗎？

劍霜如實道：“是，大夫人這幾日好像在整理舊，還為老夫人制香，怕老夫人悶著所以才請了戲班子來家里唱戲，做個消遣，大夫人對老夫人向來盡心的。”

凌驍沒有打斷他的話，劍霜說著，又想到了什麼似的：“這次春獵的名單，也特意提了大夫人，說是懷寧公主特意要求的。”

凌驍眸微滯，冷聲道：“倒是半點不閑著。”

劍霜有些茫然，但還是謹慎的問：“侯爺要去看老夫人嗎？”

凌驍薄抿，沉默了半晌，邁開步子轉了方向，直接往院走去。

老夫人的福壽園和月瑤的院子明月軒是挨著的，所以要去老夫人的院子，必定是要路過明月軒的。

凌驍順著回廊走進院，繞出了庭院，便看到了近在眼前的明月軒。

安安靜靜的一座小院子，墻的花樹枝葉都搭在墻頭，幾只小雀在上面嘰嘰喳喳，卻也半點不覺得吵鬧。

他不由的放慢了步子，近日來抑在心底里的煩躁也好似平復了許多。

劍霜都習慣了主子疾風一樣的走路速度，險些沒反應過來，急忙跟著放緩了步子。

差點走到侯爺前面去了。

劍霜暗暗了一把額上并沒有的汗，心道這差事怎麼越來越難干了。

忽然聽到院小丫鬟的問安聲：“大夫人要出去嗎？”

“嗯，我去老夫人送安神香。”姜月瑤聲音輕快，沁人心脾。

凌驍腳步頓了頓，腳下的步子不自覺的又慢了一些。

月瑤挎著小籃子，腳步輕快的從明月軒走出來，一抬眼，就看到了不遠正要路過的凌驍。

他一藏藍長袍，銀冠束發，凌冽的氣勢略微收斂了幾分，反倒添了些矜貴，遠遠地立在那里，倒也人模人樣的。

暗暗皺眉，心里一瞬間天人戰，要不裝沒看到？反正他大概也不想和說話。

可他好像看到了，直接無視他，他會不會覺得挑釁他？

若是旁人應該不會計較，但他不一定，他比旁人心眼兒小。

月瑤咬了咬下的壁，還是走上前去問候：“侯爺。”

凌驍聞言站定了腳步，冷淡的看一眼：“做什麼去？”

月瑤態度恭順：“我正打算去看三弟，他近日讀書辛苦，我給他送些安神香，讓他晚上睡得好些。”

凌驍心里冷笑，方才還說要去老夫人，一出門就變去凌申那了，是打量著他要去看老夫人臨時改了話鋒？

還真是張口就來，還裝的一副老實的樣子。

“你也知道他讀書辛苦，沒事就別去打擾。”凌驍冷冷的道。

月瑤：“……”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又不是日日見他，何必計較呢？

月瑤忍氣吞聲：“我知道了，那我先回了。”

然后轉就要走。

凌驍卻又開口了：“春獵的名單下來了，懷寧公主點名了讓你去。”

月瑤眉心微蹙，公主還記著這事兒呢？

以為過了這些天都該忘了，畢竟公主孩子心，想一出是一出的。

凌驍突然提這事兒是為什麼？

又要拿這事兒教訓不知天高地厚攀附公主？

月瑤心中警鈴大響，謹慎的道：“公主大概是一時興起，只是春獵畢竟是天子出行，想必是盛大又正式的，我不曾去過，怕不懂規矩壞事，要不，還是請侯爺幫我稱病不去了吧。”

本來也不想去。

凌驍聲音冷冽：“公主既然點名讓你去，你稱病不去算什麼事？”

月瑤：“……”

他是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想找茬！

月瑤角繃著，臉已經有點要繃不住的難看，恭順的聲音都帶著冷笑：“多謝侯爺提點。”

凌驍垂眸看，見方才還疏離的一雙眸子此時染上了些怒氣，生了許多。

他心莫名的好了些，抬了抬下：“三日后就是春獵，你做好準備，辰時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