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霜又走了一趟明月軒，親自將原話帶到。

一刻鐘后，月瑤臉難看的到了他的書房。

“侯爺有什麼事要問？”繃著臉，語氣疏離。

他看一眼，氣倒是也不差，只是臉和三天前一樣難看，對他就沒有過好臉。

凌驍隨手點了點禮單：“這幾份禮是怎麼回事？”

月瑤看了一眼，面無表：“這是送給懷寧公主的及笄禮，還有送到小皇孫生辰禮，齊老太妃的壽禮，我已經批注在上面了。”

刻意咬重了后面幾個字。

他懷疑在罵他不長眼。

他語氣散漫：“寫的太繁復，我懶得看。”

月瑤：“……”

就是因為不想和他廢話所以才全寫的明明白白，他說他懶得看？！

抿了抿，生生吞下一口惡氣。

凌驍看著繃著的小臉，眼里制不住的惱怒，心愉悅了幾分。

他又點了點賬冊：“這幾筆支出怎麼回事？”

月瑤眉頭都擰起來了，語氣已經不耐煩：“是采買花種和繡線的錢，攏共也就十兩銀子。”

侯府每月開銷他心里沒數嗎？他竟然還跟計較這些零狗碎的銀子！

他朝中沒事兒忙了？

凌驍睨著：“十兩銀子不是錢？今日十兩，明日百兩，這府中的事我若是不盯著些，過幾日被人搬空了都不知道。”

月瑤木著臉：“那侯爺還有什麼要問的？”

他將賬冊合上：“一個月對一次賬太麻煩，以后每三日來跟我對一次，府中各項事宜都一五一十的代清楚。”

月瑤已經有些忍無可忍：“侯爺若是不放心我管家，還是給別人吧。”

“凌家上下如今除了你還有誰能管？你不管指著老夫人管？”

月瑤梗了一梗。

凌驍指節輕叩著桌面：“老夫人一把年紀了，對你視如己出，你跟我口口聲聲的說規矩，結果連最基本的孝道都不想守？”

月瑤盯著他：“侯爺今日所作所為，又當真將孝道二字放眼里了嗎？”

他們彼此心知肚明，他來圖什麼。

凌驍抬眸看著，聲音平和：“我放沒放眼里你不知道？現在我還耐著子跟你說這些七八糟的事，你就該知道我已經很放眼里了。”

凌驍也沒想把的太狠，他也不想看天杯弓蛇影，戰戰兢兢，他只要每天安安穩穩的出現在他眼前，他愿意給時間慢慢培養一下。

他對已經用了最大的耐心。

但不能得寸進尺。

月瑤臉微僵，袖中的手收。

哪怕他們誰也沒提之前的事，可他們誰也沒忘記，凌驍本不可能放過。

氣氛僵持在那里，劍霜的敲門聲打破了寧靜。

“侯爺，季侍郎來了。”

月瑤抿著：“我先走了。”

凌驍眉心微蹙，到底也還是沒說什麼。

月瑤轉出去，季淮竹正好要進門，和肩而過，他愣了一下。

這不是凌驍那長嫂嗎？

“你看什麼？”凌驍聲音泛寒。

季淮竹忙收回視線，才反應過來自己因為好奇多看了兩眼有些不得了。

但又覺得莫名其妙的，凌驍不高興什麼？

季淮竹顧不得多想，立即上前道：“那令牌查出眉目了，是莫家鏢局的。”

凌驍眉梢微挑：“莫家？”

“是，順著那令牌也查出了那死士的份，是莫家鏢局的鏢師，看來，這事兒和莫家不了干系！”

凌驍若有所思：“這水，一探倒是不淺。”

“那從莫家下手？”

凌驍眸一凜：“莫家鏢局要查，陳家，也得查，莫家明著查，陳家暗中查。”

季淮竹愣了一下，又點頭：“行，我明白了。”

季淮竹本該走了，又繞回來：“還有件事。”

“什麼事？”

“你長嫂剛剛好像不高興，是出什麼事了？”季淮竹忍不住八卦。

凌驍著臉：“你找死嗎？”

“哎哎哎我先走了，當我沒說！我這就讓人去提人。”季淮竹轉就跑，一溜煙跑得飛快。

凌驍靠回椅背里，心里煩躁更甚。

接下來的日子，月瑤按著凌驍的規矩每三日去給他匯報一次，一次半個時辰，他們彼此心照不宣的維持著來之不易的和諧。

月瑤看得到出來，凌驍對寬縱了許多，可心里卻一日比一日的焦灼。

好像脖子上明晃晃的懸著一把大刀，心里清楚，那把刀隨時會落下來，而卻沒有任何辦法躲開。

至于那把刀什麼時候落下，也無從知曉。

而這幾日過去，莫家鏢局也已經查了個清楚，罪證確鑿！

凌驍直接命人去提審莫家家主莫世康。

詔獄。

“你們好大的膽子，可知道我是誰？！竟敢我，我定讓你們好看！”

莫世康人還沒到，破口大罵的聲音已經傳來。

凌驍坐在桌前，單手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從容不迫的等著。

直到沉重的大門被打開，莫世康被推了進來，他猛一抬眼看到凌驍，臉瞬間就變了。

“凌侯怎會在此？”他語氣諂起來。

凌驍將茶杯放到他面前的桌上：“莫老爺不必害怕，不過是請你來問幾句話。”

莫世康臉僵的坐下，雙手捧著那杯茶，卻一口也不敢喝。

這刑部的案子哪里需要凌驍親自來查？

能勞煩他親自查的案子，他便是用腳都能猜得到是什麼。

“前幾日我抓了一伙刺客，與蓮花教有關。”凌驍倒是也不繞彎子。

“那，那我可和那些逆黨沒一點關系！”莫世康急忙搶白。

凌驍淡聲道：“我想也應該如此，可那刺客上，我查出了一塊令牌。”

凌驍隨手放在他的眼前：“莫老爺眼不眼？這就是莫家鏢局的令牌。”

莫世康臉瞬間慘白，當即想到了什麼。

“莫家一個皇商，摻和這些腌臜事有什麼意義？若是莫老爺能給個代，說說看這莫家的鏢局到底暗中為誰在賣命，我便饒了你一命。”

凌驍聲音隨和，好似閑話家常，只是目一掃，眉眼間鋒芒畢。

莫世康渾都開始哆嗦，抖的跟個篩子一樣，手里的那杯茶早撒了干凈。

他怎麼敢供出陳相來？莫家能走到今日，全靠陳相背后支撐，陳相手里著一萬個他的把柄，足夠他死一萬次。

可眼下凌驍在刺客的上搜到了莫家鏢局的令牌，那也是必死的罪名！

前后都是死，莫世康怎敢輕舉妄？

他忽然起“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急忙辯解：“此事我竟半點不知！莫家怎麼可能和逆黨勾結？這，這定是旁人污蔑！”

“凌侯有所不知，我年紀大了，如今家中產業都給兒子們打理，那鏢局之事，鏢局之事，就是我那三兒子莫子謙打理的！對，一定是他，背著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這個逆子！”

凌驍雙眸微瞇，眸底多了幾分寒意。

老東西權衡利弊了一番，拿個沒用的兒子來當替罪羊敷衍他？

莫世康涕泗橫流，哭嚎著道：“侯爺，莫家萬不敢參與任何謀逆之事，我一把年紀，好容易掙下這份家業，只想著早日回鄉養老，又豈敢摻和這種事？侯爺明察！”

凌驍聲音冷淡：“既如此，就先將莫子謙提來，明日一并審。”

莫家突然遭了難，京中一時間風聲鶴唳。

莫家畢竟是京中最大的皇商，興盛了幾十年，誰曾想能和逆黨牽連。

一夜之間消息傳遍了整個皇城。

“夫人，”春兒急匆匆的跑進來。

“怎麼了？”月瑤有些怏怏的。

“莫家出事了，奴婢方才去鋪子上聽人說的，莫家的老爺和莫家三公子都被下了大獄，好像是和逆黨有關！”

月瑤驚的臉都變了一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