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太子殿下。”

半夏向翊宸行了禮。

翊宸擺了擺手，示意退下。

半夏沖夏落吐了吐舌頭，把那碗藥放回桌子上，就要往外走。

“別……”

夏落向半夏出了一只可憐的爾康手，卻只得眼睜睜地看著退了出去，順便把門也給帶上了。

屋里就剩下翊宸和夏落兩個人。

翊宸深黑的眸子如深不見底的寒潭，幽幽地盯著。

夏落不敢看他眼中洶涌的緒，只是突然覺得有些心虛，逃也似的避開了他復雜的目。

翊宸拿起桌子上的藥碗，向走來。

“你自己喝，還是孤喂你喝？”

夏落抱著被子往后了。

突然想起中了水安息那次喝催吐藥的悲慘經歷。

這狗男人連昏迷著都不放過，掰開的強行灌藥，醒來后下連著疼了好幾天。

“我自己喝。”

接過碗，聞著散發出酸苦氣息的黑乎乎的藥，癟了癟，在心里默默催眠自己。

這是茶，這是茶，這是茶......

著鼻子，閉雙眼，一仰頭，噸噸噸地把那碗藥一飲而盡。

嘔！

夏落丟開碗，像一條生無可的咸魚，失去靈魂一般癱靠在床上。

翊宸站在床邊，定定地看著，渾散發著一陣陣凜冽的寒氣。

凍得夏落不裹了被子，怯怯地往大床的里面蹭了蹭。

翊宸看著畏畏的樣子氣得冷笑了一聲。

“你現在知道害怕了？”

“你為宇文峙擋刀的時候怎麼不知道怕？”

夏落把半張臉藏在被子里，說話聲音悶悶的。

“是我的本能反應嘛，宇文峙不能死......”

翊宸打斷，聲音冷，“醫說你失過多，差點沒命，你手腕上的傷口又是怎麼回事？”

夏落差點忘了這回事，趕出手腕看了看。

割腕的傷口本來就不嚴重，此時又被包扎得嚴嚴實實，現在已經沒什麼覺了。

夏落解釋道，“宇文峙中了蠱，當時況急，解蠱需要以為引，我只能......”

“呵，宇文峙不能死，你為了他倒是連這條命都能不要。”

翊宸的話語席卷著寒如實質的冰碴子撲面而來。

夏落抬頭就對上了他那張黑沉如水的臉。

掀了掀，沒說話。

剛重逢時心底的小確幸頓時消失殆盡。

一見到他就被劈頭蓋臉一頓罵，夏落心里也冒出了一無名火。

別過頭去，不理他。

氣氛就這麼僵持了下來。

半晌，屋里突然響起了翊宸低啞干的聲音，那嗓音中還卷著一抹難以言喻的蒼涼。

“你這樣做......有沒有想過孤？”

夏落倔強地不看他，用最生的語氣，說出最溫的話。

“正是因為你，我才會救他。”

正是因為你，我才會回來。

最后一句話，沒說出口。

被氣得想哭，卻微仰著小臉，噙著委屈的淚水不讓它們掉下來。

好像眼淚一旦落下來，吵架就吵輸了一樣。

翊宸嘆了口氣，在床邊坐了下來，握住了的手。

那只手小小的，不再是之前那樣灼人的高熱，反而有些溫涼的。

握在手里格外的舒適，又真實。

真好，回來了。

翊宸輕輕啟，聲音沙啞，“落落。”

夏落愣了一下，他是第一次的名字。

“嗯？”

夏落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聲音細綿長，聽得翊宸的心都化了。

他又喚了一聲，“落落。”

夏落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蹙了蹙眉，“你到底要干什麼？”

翊宸垂眸，似是認輸了一般，語氣了下來。

“無事，孤只是想喊一喊你的名字。”

看到醒來，那種仿佛要永遠失去的恐懼，才漸漸消散。

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一直沒有回來，他該怎麼辦。

曾幾何時，夏落早已變他黝黯如深淵的生活里，唯一一亮。

如果沒了，他還能活下去嗎？

他忍不住又了一聲，“落落......”

夏落：......

轉過頭細細打量著他。

一日不見，翊宸原本清俊冷白的面龐變得有些憔悴，一向潔流暢的下顎線多了一片淺青的胡茬。

本是微微上挑的眼此刻低垂著眼角，眼下浮起了兩片明顯的烏青。

看到他這可憐的模樣，夏落心里的無名火被瞬間澆滅。

將自己的手從翊宸手中了出來，翊宸的緒明顯低落了下去。

張開雙臂，對他莞爾一笑，溫撒。

“抱抱。”

翊宸呼吸一窒，然后出手將攬進懷里。

他將頭埋進的脖頸，嗅到那悉的馨香，他心里翻滾的不安終于平息了下來。

夏落摟著他的腰，像哄崽子一樣輕輕拍著他的后背。

“我這不是回來了嘛......”

剛開始翊宸抱得小心翼翼的，可是逐漸，這擁抱就變得特別用力。

仿佛他要將夏落進里。

夏落被勒得不過氣，肩膀的傷口也被拉扯得痛了起來。

“啊，你輕一點！我又不是木頭人。”

翊宸雙臂稍稍放松了一些，卻仍然把抱在懷里，怎麼也不肯松開。

他在耳邊呢喃，“一定很痛吧......”

夏落稍稍了肩膀，“你要不這麼勒著我，倒是沒那麼痛。”

翊宸：“......孤是說你替宇文峙擋刀。”

夏落“哦”了一聲，突然興致地跟他炫耀，“多虧我反應快，在空中轉了個，不然哪能只傷得這麼輕呢！”

翊宸又收了雙臂，像是在懲罰一般，疼得夏落大呼小。

殿外的蘇公公和半夏：......

兩人面面相覷。

半夏皺著眉，心里忍不住抱怨太子殿下太過急。

家娘娘剛醒，傷還沒好，怎麼就這麼迫不及待......

誒！

太子殿下也太不知道心疼人了！

......

屋，翊宸總算松開了。

夏落靠在翊宸懷里，調整了一下姿勢，好讓自己待得更舒服些。

歪頭看見翊宸的右臂上還綁著紗布，不免有些擔心。

“你剛才抱得那麼用力，傷口有沒有裂開？”

翊宸了胳膊，不在意道，“無礙，傷口很淺，恢復得很好。”

夏落點了點頭，“唔。”

翊宸低頭著懷里的人兒。

小家伙的小臉蒼白而憔悴，不帶一紅潤。

此刻正安靜地窩在他的懷里，乖巧得像一只黏人的小貓。

與那日在畫舫上打人時那毫不手的模樣判若兩人。

翊宸意味深長地凝視著，緩緩道，“孤以為你只是會些拳腳功夫，沒想到武功竟然這麼好。”

夏落聞言，不由得有些小嘚瑟。

“我師父很厲害呢！我這功夫可是從小被他們給揍出來的～”

“他、們？”

翊宸頓時找歪了重點。

“哦，除了師父，我還有個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