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棄在京城里一直像個明人，在外更沒什麼人手。

夏端一向以賢王自居，邊來來往往不是員就是所謂名士，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留在邊的，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輩。

李尚不愧是專門管人的吏部尚書，夏天棄一提，他果然知道，“二殿下邊有兩個幕僚，一個是蜀中名士賀卓群，一個乃是崇州才子祝山橋，兩人各有才華，互相之間倒沒有深厚。”

各有才華，沒有深厚，換句話說就是兩人互相都看不起對方，頗有些孤芳自賞之意。

“不過，王爺，二殿下雖然用此二人，若說最信任的，依然是沈家父子，尤其是沈涵之，聽說二皇子一派的員私下里都說他是未來宰輔，可見他深得二殿下信任。”

沈涵之嗎？夏天棄點頭，這人的確有才，夏端是狐貍，而沈涵之，就是一只狐貍軍師。

從小在書房中，他看著與人為善，不聲不響，不像鄭子詹那樣華外。但是他更加謹慎，幾乎沒什麼把柄讓人抓，稍有風吹草，寧可讓夏端斷尾也不愿冒險。

這幾年夏端與夏競一路相爭，贏了過夏競一頭，輸了退回自己的窩里幾乎沒什麼損失，應該算是沈涵之的功勞。

沈涵之做的最冒險的事，就是為了趕在林家和夏競之前回京而率先帶兵離開北地。為了這件事，他現在還在天牢待著候審。

“王爺，聽說因為沈涵之押在天牢中，二殿下有些事，都讓祝、賀兩人出面了。”

夏天棄角了，祝賀，這兩人的姓，倒還般配的。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沈涵之一坐牢，這兩人的出頭機會就來了。這兩人格如何？”

“下未曾與兩人接過，不過，聽說賀卓群人如其名，卓爾不群，頗有清高雅士之風。祝山橋在京中倒是置了眷。聽說他家在崇州也是大族，流民作，崇州不大族都遭殃了。祝山橋那時正在外游歷，未曾在家。”

“好，多謝李大人告知。”

“這是下分之事，哪里當得王爺說謝。”李尚的姿態擺得很低。

夏天棄看了他一眼，想到了李云珠，那個他已經記不清臉的子，“李大人，李小姐可有人供奉香火？”

李尚愣了一下，李云珠是橫死之人，又是未出閣的姑娘，不能進李家祖墳，哪里有什麼香火供奉啊，“小邊的丫鬟自愿落發，在庵中為小誦經。”這也算是他和夫人為李云珠安排的供奉之人了，等丫鬟死了，李家肯定還會往庵里捐香油錢。

夏天棄點了點頭，“李大人莫傷心，李小姐的香火，總會有安排的。”

“下——多謝王爺。王爺，犬子日前送信過來，說福王那邊蠢蠢，一旦朝廷大軍與叛軍對上，可能就會出兵。”李尚連忙謝恩，又提起了自己的長子。李家長子如今就在福王封地邊上為。

“讓大公子小心保重，將來本王還指他繼續為本王辦事呢。”

“犬子愿為王爺效犬馬之勞。”李尚出了一喜，又說了兩句，披上大氅將風帽一拉蓋住頭臉，率先離開了雅間。

夏天棄又坐了一會兒，倒了杯茶，端著茶杯抿了一口，垂眸思索。

順子在邊上看著，“爺，這李大人倒是個疼兒的。”

疼兒？心疼兒子是真，兒嗎？對兒自然也是有的，但是他要真心疼兒，之前就會狠心讓兒回京選妃。世家對兒，可能還不如憲宗對樂安公主的真呢。

順子也是想找個話題，跟夏天棄說話，王爺只要寒著臉不說不，他就想到昨晚，生怕王爺暴起傷了自己。

夏天棄一抬頭，就對上他小心翼翼打量自己的眼神，不由笑了，“你那是什麼眼神？本王難道是瘋子？”

“不，不是，奴才就是怕爺不高興，傷了自己……”

“不會，我可不會為了不相干的人傷到自己，我還得好好活。”后面一句他含在里沒有說，清韻還沒回來呢。

見完李尚，夏天棄對于祝山橋和賀卓群有了些打算，一邊讓人去打聽更多消息，一邊讓人盯著二皇子府的靜。聽說夏端派人出城，他直接讓人在城外打悶包，將夏端派出的人盡數置了。

夏端派人出城，發現一點回音都沒有，不由有些焦急起來。要知道他派出明暗兩撥人，按照規矩，只要離城暗隊就會遞消息回來，報告兩撥人的行藏。如今是明面的一隊毫無消息，暗線那隊也是音訊全無。這讓他如何能不急？

臘月初四，夏端發現還未等到消息，吩咐沈明安排人出去打探。沈府的下人到京郊轉了一趟，說郊外太平無事，沒聽到有什麼不對。

夏端想著也許自己的人被人盯上了，索讓沈明派人出城去迎迎潘豫。

結果，這一去又如泥人海，再無蹤跡。

這下別說夏端，就是沈明，也覺得是有人想要切斷二皇子府與城外人手的聯系，不然怎麼到皇子田莊、到京郊都沒事，只要一沿著道離京，就再無音訊回來？

這種時候，誰會想要切斷二皇子府對外的聯系？不讓二皇子府的人與外聯系，目的是為了什麼？

夏端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憲宗，父皇這兩日都留宿偕春樓，幾次稱贊賢妃教子有方，這是等不及要為夏翊造勢了吧？

而初四中午，順王爺進宮，憲宗將他留在勤政殿說了好久的話，甚至還留夏天棄用了一頓午膳。

順王爺離宮時，臉上帶著藏不住的喜，一離宮就到了城外征北大軍的軍營待了半日，一部分軍隊移了駐防位置，散得更開了些，幾乎將京城北面全給圍住了。

至于憲宗和順王爺到底說了什麼，除了在里面伺候的安福，再無第四人知道了。

夏端讓錢厚福去找張勇，錢厚福打聽之后，卻聽說張勇被派出去辦差，不在順王府。

夏端索讓人去請夏天棄過府敘話，這次順王爺沒與往日一樣一呼即來。去請人的太監等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灰頭土臉地回來，稟告說順王爺回復有軍機要務，待置好了再來見二皇子。

夏端臉有些難看，“你在順王府可見到什麼人？”

那太監搖頭，順王府依然是冷清清的，不過，“奴才就覺得，順王府的順子，有點不一樣了。”往日看到自己這樣在二皇子府伺候的，順子一向是笑得卑微，今日卻覺有點答不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