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晚,你不在房里就寢,在屋外?”
“是在房里。”
聞言,段以珩清咳兩聲:“青菱說的對,他還真不干人事,擅闖姑娘閨房。”
“倒不是來窺什麼,他是來找東西的,”卓明月沒有毫瞞,一五一十道,“可能是一張圖。”
“圖?”
段以珩凝眉半晌,了無思緒。
卓家家主也不過是工部員外郎,人微職卑,何來值得宴清風一而再奔赴卓家尋找的東西?
圖,什麼圖?
難不是什麼曠世寶藏圖?
卓明月瞥見書架上層有一本《傷寒論》,挽袖去拿,卻不能及。
段以珩手取了下來。
“對醫書有興趣?”
卓明月道:“我離開這一會兒,總要給將軍一個代。”
對來說,醫比詩詞歌賦重要的多,宴清風也一定會問的去向追問底。
段以珩卻沒把書即刻給。
“尋芳園的書不能白給,要拿錢買,你沒帶銀錢,如何向清風解釋這書怎麼來的?”
卓明月取下腕上的琳瑯金玉鐲。
“我就說,拿鐲子換的。”
尋芳園并非私人宅院,這是皇家園林,非平民可,那些王公世家子弟進出,從不需要花錢。
皇帝這樣說,或許是捉弄,或許是要拿出些什麼。
段以珩單手拿過鐲子。
何以致契闊?繞腕雙跳。男子常贈子手鐲已示親,卻不曾想,他為男子竟會拿子的鐲子。
“鐲子貴重,你不覺得吃虧?”
卓明月接過書,莞爾:“皇上若是把腰間佩玉給我,如此便算公平了。”
他今日腰間系的翠圓環佩玉,還算樸素,單看著比不上手鐲貴重。
“你拿回去,不怕清風認出這是誰的件?”
卓明月道:“將軍府上玉實在太多,他無法一一鑒賞,定也認不出這塊佩玉來自何。”
將軍玉多,皇帝更甚。
見皇帝三面,每一回他戴的佩玉都不同,可見他并不會鐘其中某一塊,宴清風更不會記住那樣一個件誰戴過。
段以珩解下佩玉。
何以結恩?玉綴羅纓。
這個子果真膽大,有意思。
卓明月收了佩玉放袖中。
踏出暖閣,對著滿園百花開盡的春無奈一笑。
宴清風和一些員往來的事,只字不提,卻只提了他去卓家尋那張圖。
皇帝自然會去查明,最后得知他不過心系邊關安穩而已。
卓明月害怕過他,厭惡過他,可唯獨他上長長短短深深淺淺的刀疤,是由衷敬畏且佩服的。
那些是他沙場戰,出生死的痕跡。
拋開私德不論,這位在戰事上竭盡所能,護河山安穩的將軍,不該遭君王忌憚。
-
拿著書往方才分別的涼亭去,并未尋見人。
兜兜轉轉幾道彎,聽見一叢之隔兩人說話的聲音。
是長公主段云錦和宴清風。
“那個人,你真就那麼喜歡?”
“康敏蘇?”
“誰說了,你裝傻是不是?”
“卓明月啊?”宴清風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你說呢?”
卓明月轉眸去看。
花叢的那邊,段云錦仰著臉,對他道:“我不喜歡,先前還裝瞎呢,心機太重了。”
宴清風嗓音淡淡,聽不出語氣。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娶你麼?”
“為什麼?”
“你心眼兒小,娶了你就不能三妻四妾了,沒意思。”
段云錦踮起腳雙臂勾住他的脖子。
“我心眼兒就小,怎麼辦呢?”
他并沒有馬上推開。
卓明月心知,這代表著他對長公主并不排斥,有他的縱容,長公主才能說出這些話。
而宴清風接下來的回答,不僅關乎去留,甚至關乎生死。
屏住呼吸。
宴清風不輕不重的把手臂從肩膀上拉下來,漫不經心道:“知道了,北稷山回來,我就理掉。”
理掉……
這三個字如一道驚雷,在腦中炸開,卓明月恍惚后退了一步。
宴清風聽到靜,側首去看,那邊并沒有人。
“看什麼?”
段云錦把他臉掰回來。
宴清風道:“東西,該給我了?”
“急什麼,”段云錦道,“過幾日我生辰,你來陪我,我就給你。”
意識到今日白來一趟,宴清風的口氣變得冷淡。
“你是個知輕重的人,最好不要一拖再拖,我沒那麼多耐陪你玩,懂?”
段云錦并不惱怒,只是笑道:“你想要我的東西,一點誠意不讓我看到是不行的。”
“想做什麼,說。”
“不急,過兩日,我會上門向你討要。”
……
卓明月盼著皇上還沒走,他若是還在暖閣中,就求一求他。
這世上能從宴清風手里救人的,不會再有別人了,能求的,只有皇上。
可還沒到暖閣,就被土豆攔住。
“卓姑娘,方才去哪里了?將軍找你好一陣!”
卓明月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鎮定。
“去那邊拿了本書。”
示意暖閣的方向,道:“我還想再去拿本詩集,要不,你等等我?”
土豆猶豫了會兒。
“將軍還在找你呢,姑娘要什麼詩集,你吩咐我一聲便是。”
“我鐲子落那兒了……”卓明月了手腕。
土豆道:“不礙事,將軍會再給你買。”
若再執意去暖閣,土豆定會察覺不對勁了。
罷了。卓明月定了定神,“去見將軍。”
一會兒后,就見到了宴清風。
他看了眼手里的書,什麼也沒問:“回去吧。”
卓明月盈盈隨在側。
“將軍的事辦好了?”
“嗯。”
如此看來,他要辦的事,就是同長公主私會。
卓明月心臟仿佛置于冰水之中,那寒冷從腔涌出,向四肢無邊蔓延,凍得齒打,手指發僵。
上回在尋芳園,長公主親眼看著宴清風把帶走,并未表任何。
可原來他們早就有兒私,長公主也早已視為眼中釘。
而宴清風。
今早還同溫存纏綿的男人,答應過要護一世的男人,只因長公主的三言兩語,就要置。
置掉。
那是要的命啊。
荷塘邊青石道上,一陣風吹來,有些涼。
宴清風去握的手,想看冷不冷,剛到冰涼的手指,避開去。
這下意識的反應,令他心中生起疑慮。
宴清風停步,看著有些蒼白的臉。
“怎麼了?”
卓明月抱懷里的書:“我手冷,怕凍著將軍。”
宴清風解下自己的披風給披上,出那本《傷寒論》土豆拿著,把雙手包在掌心里。
他的手掌溫熱,很快捂暖了的手。
“你這兩日要來月事,不能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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