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因為要顧及林翔的,兩人走的很慢,十天才到達京城。
此時已是十一月,天氣完全轉涼,京城干冷,林翔的肺病見冷便易發作,又開始咳嗽。
好在終于到達京城了,京城有很多名醫,再調養便是。
兩人顧不得吃午飯,直接進宮面圣,書房,林翔要向永宸帝行跪拜禮,永宸帝一把將他扶起,并且命宮人賜座上茶,順便去元儀宮請皇后過來。
永宸帝心里清楚,姝兒聰慧伶俐,端莊識大,林家和萬家培養傾注了不的心。
他真誠向林翔致謝,“林卿,你救了朕兒的命,又含辛茹苦養了十六年,朕該謝你才是。”
林翔辭前是淮寧織造,時不時就會來京述職,永宸帝自然是認識他的,對他還保持著當年的稱呼。
“陛下,草民不敢當!”
這聲林卿的林翔眼熱,他當年辭時,陛下是有挽留的,但是他不愿人擺布,而且場那麼多年他也夠了,不如安心回去做生意賺錢。
朝廷黨爭嚴重,比起權,他更錢。
君臣二人閑話了幾句,不多時,皇后匆匆趕來,見到林翔,不等林翔行禮,深深給他鞠了一躬。
皇后眼含熱淚,“林大人,請本宮一禮。”
萬將軍夫婦不在了,只能面謝這位老者。
林翔慌忙跪下,“皇后娘娘,您折煞草民了。”
皇后眼神示意,夏繼忙將林翔扶起。
林翔躬道:“皇后娘娘,草民惶恐,愧不敢當,阿…公主殿下從小就聰明伶俐,乖巧懂事,有殿下陪伴左右是草民的福分。”
皇后輕輕點頭,姝兒小嬰兒時就玉雪可,十分好帶,吃飽了不哭也不鬧,想也能想到,姝兒小時候該是如何的伶俐乖巧。
林翔從懷中將錦緞小襖拿了出來,“陛下、皇后娘娘,當年草民遇見殿下的時候,穿的就是這服。”
淺藕的錦緞小襖上,用線繡著寶相花和福紋,皇后認得這服,當時姝兒吃弄臟了服,是親手給換的。
“是姝兒的,我認得這服。”
皇后細白的手指著服,說話的同時又忍不住落淚,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六年前。
再一看錦緞小襖,雖然干凈,但是卻有些殘破,尤其是小子的膝蓋,都快磨爛了,立即想到姝兒當時一定是吃了不苦。
那時候,姝兒才六個月,剛剛學會爬,只會咿咿呀呀的哭和笑……
皇后聲音哽咽:“林大人,你跟本宮說說,你是如何找到姝兒的!”
林翔陷了回憶,緩緩道:“那年草民回京述職,先皇病重,并未見草民,草民便準備打道回府。”
“路過京郊橘樹林時,草民聽見嬰兒啼哭,便循聲尋找,最后在一棵參天古樹下的樹口,發現了殿下。”
“當時殿下上很臟,手掌也破了,似乎是了很久,一直哭。”
“那時候剛剛秋,又正值下午,烈日當空,天氣還算是熱,但是草民將殿下抱起時,卻發現上有些涼意,人命關天,草民不明原因,就將殿下抱了回去……”
后來,林翔回城找了間醫館,為小嬰兒瞧病,大夫說小嬰兒沒有大礙,只是輕微外傷,加上急極了,才如此啼哭。
林翔憑著自己當過兩次爹的經驗,照顧起了小嬰兒,喂吃羊和細米糊,他還去過那片橘樹林,也沒發現什麼人在尋找孩子。
小嬰兒白白,吃飽了不哭也不鬧,見人就笑,林翔喜歡的,他想到自己兒婚多年,卻一直沒有孩子,就將小嬰兒帶回了淮寧,給兒養,從此視為掌上明珠。
永宸帝聽后沉默良久,當年事況如何,已經不得而知了,不過姝兒還真是福大命大。
當時應該被嬤嬤藏在樹里了,不止刺客沒有發現,就連他的人也沒有發現。
后來姝兒也許是冷極極了,才從樹中爬出來,雖然與尋的人失之臂,卻遇見回京的林翔了。
當年他怕有心人的威脅和利用,只敢暗中尋找姝兒,所以林翔并不知,而林翔回橘樹林的時候,應該也是同尋找姝兒的暗衛肩而過,差錯就將姝兒帶回去了。
“林卿,既然姝兒已經找回,朕想盡快給恢復份。”
林翔在一旁應聲道:“那是必然,全憑陛下安排。”
其實他是舍不得阿櫻的,阿櫻在林家生活了這麼多年,不知道帶給家里多歡聲笑語。
倘若是普通人家,他還能據理力爭,但是大魏的公主,他也只能聽命。
進京一路艱險,為的不過也是給萬家拿回祖宅和田產……
想到這里,林翔不眼熱,一時慨萬千,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永宸帝看出林翔的不舍,溫聲說道:“林卿,你為朕養了十六年公主,朕定是要謝你的,這段時日,你就留在京城聽封賞吧。”
他能理解林翔的心,但是姝兒是一定要回到他邊的,他也只能在其他地方,彌補一下了。
林翔馬上跪地謝恩,“臣遵旨!”
蕭凜像個明人立在殿上,無人理他,也沒人讓他走。
他心知,這是陛下有意留他在書房,讓他了解這件事的始末。
他一直在暗想,陛下這是何用意,難道是沒把他當外人?!
倘若真是這樣,待冊封完公主,他是不是就可以求陛下賜婚了。
“蕭卿。”
永宸帝這一聲,將蕭凜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蕭凜躬道:“微臣在!”
“你替朕將林卿送回府去,姝兒正在林府等他。”
在姝兒冊封之前,他們一家人在一起的時日不多了,永宸帝自然不會吝嗇他們團聚。
“臣遵旨!”
蕭凜之前派人先一步傳話回來,說自己這一半日就能到京城,萬櫻得知便從宮中回了林府,半年沒見到外祖了,很是想念,自然是在府中和弟弟一起等著外祖。
兩人到林府門口時,林翔站在門口猶豫了一陣,最后轉對蕭凜說道:“進來吃個便飯吧,這些天…辛苦你了。”
其實不是這些天,這半年多他對阿櫻的照顧,都值得他說一聲謝。
蕭凜自然是愧不敢當的,忙說道:“晚輩不敢,這就回去了。”
他何嘗不想進去看看阿櫻,可是他知道現在不是時候,他們一家人,應該是有很多話要說。
林翔也沒挽留,兀自一人進門去了。
林府的朱紅大門開了又關,蕭凜站在那里,看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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