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遠星倒影 09

omega應激的因一是外界變化, 二是心理恐懼與力。

首先這地方一片清淨，沒有外界刺激源，其次唐珀只是來到大教堂門口, 被被問了一句特征值, 心理上也沒什麽稱得上力的東西——要是說永晝主神被教廷聖城的排場嚇到了, 郁飛塵從未聽過這樣離譜的笑話。

綜上，這人想用應激逃避問題。郁飛塵懶得理他。不僅懶得理他, 還手端起他手邊的牛杯喝了幾口。

喝完，他迎著曦一邊看唐珀的淚痣，一邊琢磨接下來怎麽對付教皇。

——忽然察覺到不妙, 是看見唐珀擡手, 手腕橫放在眼前擋, 整個躲避般往旁邊側了側。

“唐珀？”郁飛塵蹙眉, 拍了拍他的側臉。

唐珀不甚清醒地搖了搖頭，手指抓住了他的袖。

不管剛才是不是裝的，現在真的應激了。郁飛塵掃了一眼這地方和隔壁的侍從, 下大蓋在唐珀上：“我先帶他回去。”

書想幫忙扶一下，但唐珀反往郁飛塵那裏退，不給他, 使他很是心碎。只能綴在後邊對上將的親兵們胡扯：“唐珀主教有電刑後癥，現在犯了, 很危險的，我們公爵得先帶他回去。”

親兵：“但聖城的醫治院就在一千米外。”

“不是的！我們公爵是那種對叛徒和悅的人嗎？”書義正辭嚴, 靈活躲開親兵的攔路：“他在趁火打劫……趁其不備, 要回去審問反叛名單獻給教皇。好了, 我不能再和你廢話了, 我打個共飛梭——小司！那不是公爵的車！”

親兵喃喃道：“但聖城的監獄就在兩千米外。”

另一邊, 阿希禮上將剛接完一個通訊，拍案而起：“這個……這個畜生！”

緩了緩，他繼續大吼：“他以為繼承人裏只有自己是alpha，就很了不起了嗎！”

隨從小聲道：“好像確實了不起。但是上將，他的司機開走了您的飛梭。”

阿希禮上將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希上將帶了救心丸。”書坐在副駕位，喃喃道。說完，他回郁飛塵和唐珀：“那麽，公爵，你願意向我們解釋一下唐珀主教的‘後癥’嗎。”

“我想漲工資。”司機邊駕駛邊說：“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我艦隊統領的位置岌岌可危。”

“漲吧。”郁飛塵沒有什麽可以解釋的，因為他覺得永眠花的香氣已經不需要很近就能嗅到了。但書和司機竟然毫無反應，遲鈍的beta。

而唐珀這次應激和之前有點不太一樣。發作得……特別平靜，沒有那麽迫切地要靠近他，只是安靜地抱著他的大，仿佛一件大替代了他這個活人一般。

郁飛塵淡淡看著他，想，如果你非要靠我的服度過應激的話，那就永遠抱著它吧。

書恰如其分遞上了他的終端：“公爵，通訊錄藏分類裏面有一些群聊。群聊裏有一些資料。不要問我一個beta為什麽會有這些東西，這只是一個貴族管家的基本素養。”

“你可以和小司一起漲工資了。”郁飛塵接過，但他沒有立刻就看。

相反，他將終端倒扣，看向了唐珀。

唐珀的五不是omega式的，清冷冷的廓像剔的冰，修長的手指嵌進黑的料裏，好像很容易折斷。

——就像水晶也容易摔碎那樣。

郁飛塵定定看著唐珀。他在想，唐珀為什麽不告訴他那個數值。如果告訴，會有什麽後果？

後果只有兩種。

一，他們的數值確實不匹配，他上說著給他找alpha，但真發生了，他可能……不會那樣做。

二，他們的數值匹配，那就選擇標記或不標記。

兩種後果說不上誰更好，誰更壞，各有各的麻煩。

現在唐珀不聽不看，意思就是，你來選。

郁飛塵緩緩撥弄著唐珀腕上的手銬。他總是事到臨頭，才真正審視自己的心。

如果唐珀是個alpha，或是個beta，那隨便他想有幾個配偶都無所謂。

但他是個omega。

如果我是alpha，而你剛好是omega，憑什麽數值會對不上？

可是他自己又憑什麽這樣想？他和主神之間除了幾個世界裏的萍水相逢外，難道還會有什麽高于世界規則的聯系麽？

郁飛塵將手銬的另一端打開，端詳著它，像是在考慮要不要把自己的手腕也鎖起來。最終他輕輕、輕輕把它合上。搭扣鎖死的聲音卻不因他作的輕緩而更改，清脆利落。

郁飛塵把那半邊手銬丟回唐珀上，看著那顆墜的淚痣，他想，如果alpha是別人，你就去療養院度過終吧。

不過，這個可能現在看起來不大。

“公……公爵，”書的聲音哆嗦了：“你……你的眼神好嚇人，要不，你先去醫治院看看？”

奇怪，公爵聽到說話聲，擡眼看向他的時候，目還是常有的平靜，仿佛剛才是錯覺一般。

郁飛塵：“我的信息素是什麽味道？”

書：“？”

“對不起，公爵，我們beta不配聞到您的信息素。”書道。

司機：“但您自己也不配。”

“我為什麽不配？”

“只有和您匹配的omega能聞到，”書出八卦神：“我聽說，以前蘭頓家有位領主，領主夫人騙他說您的信息素是榴蓮味，那位大人到很難過，直到領主大人要去上戰場，夫人才坦白了他的惡作劇，告訴他您的信息素是現在貴族間最流行的雪松味，領主快樂地打了個勝仗。”

“我認識一個人，”郁飛塵說，“你們一定能為好朋友。”

“唉，但您離年還有一天，即使已經開始有信息素，也會比年狀態淡一些。”

郁飛塵垂眼看了看抱著他的大不放的唐珀，雖然預到最麻煩的形正在逐漸降臨，但還是勾了勾角。

他拿起書給的終端，忽略數個不統的標題，點進了一個正經資料，名《了解你的omega》。

司機開飛梭的技藝不算高超，但勝在平穩，飛梭進了蘭頓家在首都的私家莊園——也就是郁飛塵最開始醒來時在的那個。門口有崗哨，莊園裏也豢養著家族的私兵，只聽蘭頓公爵的命令。

下車時郁飛塵幹脆也不讓唐珀費勁走路了，裹著大抱了起來。

“您不住最心的象派房間了嗎？”

“不住。”他讓書去開了個沒人住過的客房。

應門開，陌生的環境和線讓唐珀反瑟了一下，終于有了應激期omega該有的樣子。

郁飛塵把他放在沙發上，俯看了看瞳孔。

還清醒。離25歲的界限只有不到三天，換別的omega，恐怕已經在滅頂的應激恐懼下崩潰了，但他還能維持幾乎無事發生的樣子。

——就是還對那件大不舍。

永眠花香淡淡綿延在他們之間，它不像是香氣，很難用嗅覺的來概括形容。那是一種若即若離的覺，既讓人覺得寧靜，又縹緲難以捕捉，仿佛你這一刻嗅到了，下一刻又會失去它。

他已經讀完了詳盡的科普，這東西果然就是這個世界所謂的“信息素”。不同別相互吸引的符號，主導著一切特殊反應 。

這個世界沒有永眠花，但唐珀的信息素依然是它，因為他們兩人來到這個世界只是借了一副表象，組這的所有力量仍是自己原有的那些。

郁飛塵手指劃過唐珀的面頰，問：“我的信息素是什麽？”

唐珀看著他，一副思考模樣，想說又不想說。

郁飛塵沉沉道：“不能騙我。”

他們之間有生理制，當alpha真想問出什麽的時候，omega的本能就是吐真相。

冰綠的、琉璃般的眼瞳被纖長的睫半掩，流出一點似有似無的迷惘，唐珀擡頭看著郁飛塵，輕輕吐出了幾個音節。

“……永眠花。”

郁飛塵怔住了。

“不可能。”郁飛塵說。

這句話落下，唐珀的眼神猛地清醒了一下，像是才察覺到自己到底說了什麽。

他臉上，任何細微的變化都被郁飛塵看著，這種反應一出，郁飛塵就知道，八是真的。

主神躺在暮日神殿的水晶棺裏，浸了永眠花氣息也就算了，可他一生的經歷和這種植沒有半點關系。

就見唐珀笑了笑，輕聲道：“你也是樂園的子民，靈魂中為什麽不可能有永眠花的烙印？”

沒給郁飛塵追問的機會，他說：“我的呢？”

郁飛塵沉沉看著他：“你自己猜吧。”

唐珀蹙眉，抱著大的手臂又收攏了一點。

大的領口卻被郁飛塵提起。唐珀抓住它，料卻著他的指腹，從他手中離開。

郁飛塵把那件服一寸、一寸地從唐珀懷裏了出來。

然後，把它扔在了對面的床上，遠遠隔著一條寬闊的過道。

失去信息素安的唐珀眼神陡然脆弱起來，像個被到懸崖邊緣的鹿。先是不舍地看著遠的大，最後又擡眼看向郁飛塵。

他原本就在應激末期，崩潰的邊緣，此刻更添不安與惶然——卻因非凡的意志，看向郁飛塵時勉力維持著搖搖墜的平靜與清醒。

在此時，神明的眼神足以讓信徒心碎一萬次。

郁飛塵手，拇指指腹輕輕拭了一下他看起來即將流淚的眼角，到唐珀主往他手心的方向靠了靠才俯下去，把自己的靠近唐珀。

唐珀手抱住他，遲疑了一下，然後低頭埋在他頸間。

懼怕外在的一切，無法克制心的不安，這是應激的表現。

對alpha的信息素産生眷，是發期的前兆。alpha的信息素能平息心的一切恐懼，但也會把omega逐漸拖往發期的深淵。

雖然他還是個差一天徹底年的alpha，但信息素也算形了。

抱了二十分鐘左右，唐珀的狀態顯然安穩下來了，他松手，把郁飛塵往外推了推。

推得沒什麽力度，但郁飛塵已經到了這用完就丟的態度，他不無冷嘲熱諷地說：“看來你還有救。”

說完就撤了半個子，果然，不過五分鐘後，唐珀又進到了半應激的狀態。

“你……過來。”他說。

但是，就像抑制劑不能多用一樣，信息素也有戒斷反應。斷斷續續的信息素接只會讓下一次應激更劇烈，這次抱著也沒用了，隔著一層，郁飛塵能清清楚楚覺到唐珀急促的心跳和微微抖的。

他起，打開儲存抑制劑的低溫箱，將它打開，取藥劑。冰冷的淡藍藥劑被逐漸吸針筒裏，細長的筒頓時起了一層霧。

“我以前沒來過這種世界。”郁飛塵邊吸藥劑，邊說。

唐珀看著他，溫和平靜。在崩潰的邊緣，可他還是像個神明。畢竟，郁飛塵想，萬千世界形形的宗教裏從不缺乏神明難的傳說。仿佛必得經歷長久的殘酷折磨，才能彰顯神憐世人的本質。

針筒吸滿了藥劑，郁飛塵在祂邊坐下，側對著 ，離得很近，他像個在神像前告解的魂靈，說：“……因為很不喜歡。”

他指的不是這一種，是所有的——人的意志會讓位給毫無理智的求的世界。包括，包括貪婪，也包括殺戮。他知道主神能聽懂。

神明卻未表達贊同。

祂接過針筒，另一只手握住了郁飛塵的右手，手指微微發涼，握住的力度很輕，但很篤定。

“富有者有貪婪之舉，忠貞者不會懼怕考驗 。”祂輕聲道。

郁飛塵清楚地聽到腔中心髒咚咚的跳響。他定定看著神明平靜的面龐，心中卻忽然掀起驚濤駭浪，看見一道萬丈深淵。

有時候，他覺得祂太相信他。

可是另外一些時候又覺得祂了解他，勝過他了解自己。

那些東西，他從來不喜歡。他數次在邊緣游走，但從未接近。

不是因為他天生厭惡沉淪放縱，而是因為他知道——他從來知道自己并非善類，一旦從深淵墜下，會比其他所有人墜得更深。墜到永不見天日之地。

所以他規避。規避得仿佛真心恪守塵世清規戒律。

主神用手指輕輕安他，修長的指節，還是那麽容易折斷。

“如果你在害怕什麽，可以說出來。”祂聲音溫和，毫無懼怕，“讓我幫你面對 。”

郁飛塵久久沒有說話，祂解了兩粒扣子，拿起手中針筒 ，微側脖頸，鋒利的針頭刺皮，準備推藥劑。

手腕卻被握住，不能寸進。皮被刺破流出鮮。

祂擡頭，郁飛塵烏沉沉的眼瞳看不出一緒，他按住祂的手指，將針頭離。

針筒啪嗒一聲落在地上，淡藍緩緩滲地毯。

郁飛塵俯，齒尖咬著頸側的皮，緩緩廝磨幾下，將刺出的鮮吮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