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晨風坐在床沿,耳朵上重新戴上人工耳蝸,也穿好了服,正擔心地看著我:“你還好嗎?”
理解歸理解,還是覺得惡心……覺腸子都要爛掉了。
手背輕輕過我的面頰,紀晨風又問:“要喝點水嗎?”
抬起綿無力地手,前一秒都還以為自己會罵他。可是一開口,卻變了同樣綿無力,毫無威懾的話語。
“紀醫生,我什麼樣……你都喜歡嗎?”勾住紀晨風的脖子,帶著點迷茫的酒醉,我問道,“好的,壞的,都喜歡嗎?”
他溫順地任我勾下他,俯吻住我的,從間發出一個縱容地“嗯”音。
溫存過后,他喂我喝了點水,補充流失的,隨后在我邊躺了下來。不過看樣子,沒有留宿的意思。
怎麼躺都覺得不舒服,干脆雙手墊在臉側,趴在了床上。
我昏昏睡,眼睛撐著一條與紀晨風勉強聊天,聲音都有些含糊:“……我的貓都還活著嗎?”
“嗯。”紀晨風似非地撥弄著我的頭發,“給它們找了剛產崽的貓媽媽當媽,現在大了很多了。”
“那就好……”
“就算不是自己的孩子,它也在很用心地照顧。”
我笑了笑:“畢竟是‘媽媽’啊。”
“嗯,母驅使它……接了別人的孩子。”指尖停頓下來,良久之后,紀晨風的聲音帶著不確定道,“桑念,我好像……不是我母親的孩子。”
剎那間睡意全消,上的都仿佛凝結了。我著舌,無法抬起頭,更無法驅大腦來分析當下的局面。
第31章 給你留記號呢
“前不久,告訴我得了癌癥……”
有些話無法對炮友和玩玩的對象說,因為那是外人,也是路人。但人不同,他參與到他的生命中,他可以對他知無不言。我想這就是紀晨風的邏輯。
如果我今晚不曾給他“名分”,他今后或許會將我當做恩人、債主、人,唯獨不是人。他不會再讓我走進他的生活,不會再讓我窺探他的心,更不會容許我對他手腳。
而現在他對我敞開心懷,開誠布公地聊起嚴善華,聊起這段時間一直困擾他的事,或許是對這段剛剛建立的親關系的討好。
本來被他討好,我應該得意地要死才對,這簡直是對我今晚辛苦付出的最好回報了。可……,為什麼紀晨風察覺了?察覺自己不是嚴善華的兒子,嚴善華不是他親生母親這件事?到底哪里出了問題,怎麼讓他知道的?
出于酸和惶恐完全不了了,就跟遇到危機陷假死狀態的負鼠,只能聽天由命地靜候老天的安排,生死難料。
“讓我不用管,說我只是抱養來的孩子。的孩子一出生就死了,怕丈夫怪罪,于是就找了個被父母丟棄的男嬰說是自己的孩子。”紀晨風并沒有察覺我的異樣,也不知道自己手上正握著一把鋒銳的達克里斯之劍,“我當然不相信,只以為是生病了,不想連累我才會編出這樣的謊話……”
依紀晨風所言,他問我借錢,并非嚴善華的主意。
嚴善華得的是肺腺癌,一種惡腫瘤,并且已經發展到中晚期,有腦轉移。虹市的醫生口徑一致,表示無法手,建議采取靶向藥治療。但療效好的靶向藥多為進口,十分昂貴,每月都要上萬的藥費。嚴善華平日里白天在醫院做清掃,晚上在大排檔幫忙,一個月也不過四千多,紀晨風剛剛實習,欠我的三十萬都沒還清,家里哪里還有余錢?
況且中晚期患者,就算用最好的靶向藥,中位生存期也不過三年,只是人為地將死亡延后罷了。了解清楚,問明白了之后,便將此事告訴了紀晨風,還編了套抱養的謊話,想讓紀晨風不要管,讓靜靜等死。
可以淡然地面對自己的生命進倒計時,紀晨風不能。這個人雖然又蠢又壞,毫不值得同,可對紀晨風來說,是養他長大的母親,兩個人相依為命,彼此互為對方在這個世上最后的親人。得知至親得了這樣的重病,以紀晨風的格怎麼可能不救?
問我借了初步治療所需的費用后,他便立即帶著嚴善華前往首都醫院尋求新的治療可能。輾轉一周,檢查做了一大堆,最后的結論卻與虹市醫生們的建議相差不大。
“那天……記得是做一個檢測。在此之前,我從來不知道的型。當我發現是AB型時,我意識到說得可能都是真的。我是O型,不可能是我的母親。”
事到了這里已經趨于明朗,并非紀晨風知道了真相,不過是嚴善華在謊言之下又包裹了一層更嚴的謊言。
虛驚一場,我驟然放松下來,冰冷的四肢開始回暖,宕機的大腦也恢復運行。
還好……劍沒有落下。只要嚴善華守住,一切都好說。
“阿姨生了病怎麼都不告訴我?”手肘支在床上,我撐起虛的上半,暗暗蹭掉掌心的冷汗,開始說場面話,“小時候我還喝過的,算起來,也是我半個媽。三年前為了你都知道來找我,現在怎麼不知道為自己想想?但凡我知道這件事,這些天都不會讓你那麼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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