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來了。
一個月沒出門,我著車窗外,有種恍如隔世之,總覺得昨天還是冬天呢。
車上,唐必安時不時地往我這里瞄一眼,一副言又止的表。
“爺……”在等一個紅燈時,他終于忍不住出聲,“你是不是和顧小姐吵架了?你從前超級不能忍臟的、舊的東西,能看到的地方都要一塵不染,穿過一次的西裝就要送洗,吃東西也挑剔得要死。我從來沒見過你這個樣子,不像生病,倒像是失。”
“我和顧穎是假的。”
唐必安“哦”了聲,飛快轉頭看我:“啊?假的?可是你們訂婚了啊?”
“假的。”我劃出重點,又說了一遍。
唐必安沉默了,綠燈亮起,車輛繼續行進。
過了有兩分鐘,他突然道:“其實我早就有些懷疑了。顧小姐很好,但你和在一起的時候好像并不是很開心。”
“從搬出公寓住到酒店開始,我就覺得你應該是了,搬出去住,是不想讓別人打擾到你們。后來你又換了住,是離公司好遠,離蠅城很近的地方。我猜那個孩兒一定家境不太好,你怕先生不同意,所以只好把藏起來。后來你決定訂婚,我以為你和‘灰姑娘’結束了……”
“除夕那天,你讓我把你送去蠅城。天上下著雪,你從長長的臺階上面走下來時,我知道,這才是結束。你看起來好傷心好傷心,比跟任何一個前友分手都要傷心。我都怕你下一秒就哭出來。”
我很傷心?
我回頭看向唐必安,蹙眉否認道:“你沒有傷心,也沒有哭,你給我胡說八道。”
唐必安拿我沒辦法一樣地搖了搖頭,毫不畏懼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承認。知道啦知道啦,你沒傷心也沒哭,是我眼瞎,我不好。”
到達正宜集團大樓前,我正要下車,唐必安住我,問用不用等會兒送我回去。
上去前我是桑家大爺,下來后,我可能就是貧民窟的窮小子了,這車我怕是無福消。
搖了搖頭,我告訴他不用了,只管開走就好。看著他年輕稚,還帶著些孩子氣的臉龐,想著以后可能也不會再見了,我嘆了口氣道:“你小子以后多長點心眼,多跟你媽學學,別老是傻不拉幾的被人欺負都不知道還手,知道嗎?”
唐必安聞言臉上顯出迷的神,但轉眼間又被燦爛的笑容取代:“不要,我有哥哥嘛。我被欺負了,我哥會幫我找回來。”
唐必安父母在他八歲時就離婚了,之后他就沒再見過爸爸,連姓都改做母姓。唐照月至今未嫁,一心撲在事業上,就算生也是弟弟,他哪里來的哥哥?
或許是哪個孔武有力的表哥吧,他家親戚我又不可能全認識。這樣想著,我開門下了車。
“走了啊,哥!”才走沒兩步,后傳來唐必安的聲音。
我詫異地睜大眼,有些意外地回頭,只來得及看到冉冉升起的車窗玻璃,以及緩慢駛離的SUV。
因為懶得跟別人介紹他的份,無論是助理、司機還是奴仆,好像對,又好像差點意思,所以總是告訴別人他是我弟弟,這樣一來對方也不會多問。想不到隨口戲言,他竟然當真了。
自己被欺負了就自己找回來啊,又不是真的兄弟,怎麼可能每次都幫他出頭?況且,只是把他當做狗而已,狗被打了,做主人的當然要加倍討回來,自己加什麼戲。
在黑暗的環境待太久,春日的刺著我的眼睛,讓我止不住地泛起酸脹。
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酸脹褪去,我深吸一口氣,調起全的讓自己的外在瞧著無懈可擊,隨即大步邁進了正宜集團氣派的大門。
紀晨風、桑正白、許汐,分別坐在辦公室的三個方位,我一進門,幾人便齊齊看向了我。
這是要三堂會審啊。
三道視線中,桑正白嚴肅,許汐憂心,紀晨風最為輕描淡寫,端著茶杯瞥了我一眼后,很快收回了視線。
一個月沒見,他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一黑,冷峻依舊,看起來吃好睡好,似乎已經把我這惡心人的玩意兒忘了。
“下午好。”沒有找位置坐下,直脊背,雙手在兜里,我站在他們面前,決定就以這樣的姿態遭“審判。”
“桑念,這次找你來,是因為有件事需要知會你。”桑正白雙手握,置于辦公桌上,沉沉開口道,“這位紀先生今天找到我,給了我一封他養母嚴士的書。信里說,你是的兒子,紀先生才是我的兒子,當年憑借在我們家做保姆的便利,換了你們。”
他用詞十分謹慎:“雖然聽上去非常荒唐,但嚴士二十多年前確實照顧過你。為了讓這位紀先生信服,也讓事真相能夠水落石出,我想安排一場親子鑒定。鑒定我和紀先生的緣關系,還有你和我的緣關系。”
我微微一愣。嚴善華死了?死前還留下書,將當年的事公之于眾,為紀晨風正名?
以紀晨風的格來看,嚴善華縱然騙了他二十多年,但到底是養他長大的母親,又到了生命最后的階段,他絕不會主自己知道真相的事實,更不會為此冷落對方。這一個月,他只會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地陪在嚴善華旁,照顧,看護,送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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