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埋頭默默吃東西,沒再打擾他。
過了幾分鐘,眼前忽然推過來一臺手機,屏幕定格在短信聊天頁面。紀晨風沒有存對方的名字,所以最上方顯示的是一串電話號碼,頭像也是灰。
左邊的信息長度明顯是右邊的幾倍,快速掃過對話,心從一開始的疑慢慢過度到憤怒。
“周及雨還聯系你?”我抬頭問向紀晨風,眼睛都要冒出火來。
最新的一條短信是今天早上收到的,周及雨說他要和男朋友回國外去了,以后可能都不回來,讓紀晨風自己多加保重。這條再上面的一條,是一串鏈接,顯示時間是今年2月,算算日子,正好是除夕。點開鏈接,果然跳到了“正宜集團東家迎娶顧氏獨”的新聞。
再往上劃,有周及雨詢問紀晨風什麼時候方便,他想探嚴善華的信息,還有約紀晨風吃飯發過來的時間地點。
無一例外地,紀晨風的回復都十分簡短,客氣又生疏。
“我和他所有的聯系都在上面了。”紀晨風道,“之前瞞著你和他接是我欠考慮,以后做什麼都會告訴你的。”
所有的火就這樣被他簡簡單單一句話給澆滅了,我的心在一瞬間神奇地恢復了平靜。
簡直比吃任何藥都管用。
“這還差不多……”嘀咕著,我點進那串電話號碼,劃到最下面,將它拉了黑名單。退出來后往左輕輕一,利落地刪除了兩人所有的聊天記錄。
清理干凈了,我將手機推回給紀晨風,他看也沒看就收了起來。
“如果當年他沒出國,你們現在應該還在一起吧?”從前到問前友的現任都會非常頭疼,打心底里覺得這種事沒什麼好糾結的,結果換到自己更在意。
不是滋味地吃著手里的包子,我仔細觀察紀晨風的表。
“不會。”他注意力重新回到電腦上,說話的同時,手下仍持續敲擊著鍵盤。
我為他斬釘截鐵的回答到詫異:“為什麼?”
“我和你說過的,在蠅城,想要留住一個人很難。他是我……”紀晨風斟酌片刻,道,“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除了沒有緣關系,我們就和親兄弟一樣。我一度認為,我們會這樣一輩子。但在我十七歲那年,他卻告訴我他喜歡我。”
以為他是哄我才說不會,沒想到還真的說出了充分的理由。
“為了‘留住’他,我接了他的告白。他大學不在虹市,我們兩年間一直異地,只有寒暑假才能見面。每一次他回來,我都能覺到他離我越來越遠。他開始厭惡自己的出生,厭惡蠅城的貧窮,向往外面的世界。”打字聲慢慢停下,紀晨風道,“所以,我們分手和他出不出國沒有關系。我想留下,他想離開,我們總有一天會分道揚鑣。而且……他應該也很累了,要時時戴著假面與我相。”
我更驚訝了:“你知道?”
周及雨曾經說過,他是因為怕被紀晨風發現自己的真面目才會逃跑,那會兒我還嘲笑他是個懦夫,結果紀晨風從頭到尾都知道他是個“假面人”?
回憶了下,紀晨風昨晚是不是也說過我偽裝得很差來著?
我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喃喃道:“你什麼都知道,你只是不想揭穿我們……”
可笑周及雨還信誓旦旦說他是英雄結,真是這麼多年心理學都讀到狗肚子里了。更可笑的是,我竟然淪落到跟他“我們”了,惡心死了。
“沒有什麼都知道。”紀晨風莞爾道,“真的什麼都知道,怎麼會被你耍得團團轉?”
嘖,說好的不翻舊賬呢?
一聽話題轉到了相當危險的方向,我丟下手里的包子繞到他那邊,從側面環住他肩膀,抱住他前后輕輕搖擺。
“我和周及雨那個白癡不一樣,你想在哪里就在哪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如果你不想離開蠅城,我也會一直陪著你的。你不用擔心我會向往外面的世界,整個花花世界我都看遍了,沒意思,還是在你邊最安逸。”
“不會覺得委屈嗎?之前盡管住在蠅城,環境堪憂,可好歹是個家的樣子,現在只能住在閣樓,連件像樣的家都沒有……讓你苦了。”他牽起我的手,吻了吻我的掌心。
那天許汐知道我住在蠅城,當著他面說我哪里過這種苦,他當時沒說什麼,但到底是把話記在心里了。
潤的呼吸噴吐在掌心,又又麻,我忍不住蜷了蜷手指,道:“不委屈,更不覺得苦。你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
紀晨風呼吸一滯,抬眸看向我,眼里緒翻涌,如同一汪被熏熏夏風吹的湖水,泛出點點熱切的碎。
現在拿出戒指,或許是最好的時機。
“你……”
松開胳膊,我剛想讓他等等,去閣樓拿戒指,樓下忽地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
該死。
心中升起被打擾的濃濃不悅。我不在意住閣樓,不在意連件像樣的家都沒有,但能不能給個不被打擾的私空間?
“晨風,樓下有人送錦旗來了。”簡行站在樓梯半當中,沖我們招手道,“你們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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