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在寫賀卡啊?”高娟看到床上小桌板上放著的賀卡和筆,隨口問道。
“嗯。”桑念坐回病床上,拿起一張賀卡道,“我算過,到我出院,應該正好能寫一百張。”
高娟之前問過,知道他在外面有個喜歡的人,兩個人吵架了,這些賀卡都是寫給對方賠罪的。
這年頭,寫信都很了,更不要說送賀卡。不知道這算不算“浪漫”,但如果有人給寫一百張賀卡賠罪,哪怕不能輕易原諒,應該也會消一點氣的吧?
“寫好了,要親自送給對方嗎?”在病歷板上做好記錄。
這次桑念陷了沉默,垂眼凝視手中的賀卡,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
高娟見此也沒有要追問的意思,他們不過短暫的相逢,這些太過私的事總不好問太深。
“最近天氣都好的,有空下去多走走哦。”高娟說完,推著小車往門口走去。
分手的第79天。
“你準備什麼時候搬出蠅城?”
桑家大宅,桑正白與紀晨風相對而坐,用著晚餐。
紀晨風聞言刀叉一頓,抬頭道:“我哪里也不會搬的,那里很好,我很喜歡。”
桑正白額角青筋浮現,如果是桑念,他這會兒怕早就拍桌子了,但現在面對的是紀晨風,因為心有愧,所以他也多了幾分耐心。
“你是我的兒子,之前沒認回你,讓你住那兒就算了,現在都認回來了,我們家又不是沒錢,怎麼能還讓你住那種地方?”桑正白獨裁慣了,沒有和對方商量的打算,“寵醫院也不要去做了,我給你公司里安排個職位,你以后就在自家公司上班吧。”
“還有……”他略作停頓,“不要再跟桑念來往了。他能作出這種事,已經不能用‘可怕’來形容。他簡直就是顆行走的原子彈,誰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麼事來?”
紀晨風靜靜看他半晌,突然站了起來:“謝謝您請我吃飯,今天就到這里吧。”
沒有給桑正白太多反應的時間,他問一旁傭人要了外套,之后往大門口頭也不回地走去。
“晨風?”
“晨風!”
“紀晨風!!”
桑正白氣得叉都摔在了地上,仍沒有回紀晨風。
紀晨風不是桑念。桑念哪怕再不想聽桑正白說話,仍會乖乖坐在位置上,當個孝順的兒子。而紀晨風在明確了桑正白并不是個容易被說服的人之后,知道多說無益,便采取了他認為的最行之有效的方式規避矛盾——起離開。
他沒有打車,離開桑家大宅后,便獨自往最近的地鐵站走去。
桑念在紙面上落下最后一筆,抬頭看了眼窗外。過樹葉的隙,能看到點綴著無數星子的晴朗夜空。
不知道,紀晨風在做什麼?
地鐵呼嘯而過,紀晨風猛一回神,才發現自己錯過了一班地鐵。
防護門上倒映出他有些茫然的神,他看著那倒影,就像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恍惚間,他甚至看到了桑念的影。兩個人糾纏在一起,親吻著彼此,著彼此,難分難解。
他倒退著轉過,疾步出了地鐵站。
呼吸著站外新鮮的空氣,仰頭頂星空,他抖著呼出一口氣,沒有再進站,而是雙手進外套口袋里,緩步朝著蠅城的方向走去。
分手的第91天
因為一些戒斷反應,桑念渾冒虛汗,整夜整夜睡不著,腦子里翻來覆去都是紀晨風。
“送進手室搶救!”而與此同時,紀晨風將一只車禍重傷的小野貓推進了手室。
分手的第109天。
“來,大家跟著我一起做運!”
桑念機械地跟著臺上的護士跳,舉手、彎腰,蹲馬步……
真健康啊,他想。
紀晨風輕輕了布偶貓的肚子,對主人道:“有點胖了,最好控制下飲食。”
主人愁得皺了眉頭:“減真的太難了!”
分手的第125天。
“你說什麼?有膽再說一次?”
“你個傻……”
桑念和一群病友正做著手工紙花,突然便被掀了桌子——隔壁兩個病友一言不合打了起來,連著撞翻了幾張桌子。
看著自己辛苦一下午的果被人踩在腳底踐踏,放在以往,他折一折袖子,這兩個人都得被他干翻。
但現在因為藥效果,他心境平和,緒穩定,只是默默搬起椅子和其他人退到了墻邊,沒有一點想要參與的意思。
“不知道今天晚上會吃什麼呢?”病友一邊觀戰,一邊猜測晚上的菜。
“希有蝦,好久沒吃蝦了。”桑念著小紙條,繼續做自己的手工。
鋒利的菜刀切到皮,食指一側被割開個小口,紀晨風飛快將手指放到水龍頭下沖洗。
殷紅的順著水流沖進下水道,等傷口痛不那麼明顯了,他了幾張紙巾按在手指上,到客廳翻出醫藥箱,給自己上了創可。
第二天,簡行看到他手上的創可,以為他是工傷,問他怎麼了。
“切菜不小心切到手了。”紀晨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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