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

勺子掉在了地上。

姜海彎腰撿起，走到水池前沖了沖。

“咳，抱歉啊，我、我不該提他的……”陳穎芝滿臉懊悔。

“沒什麼不能提的，他除了事手段偏激，自始至終沒有上我以外，倒也沒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

“我折磨過他，他還回來，已經兩清了。”

“至于份的瞞……那不重要，反正，就算他只是個普通律師，我們也不可能在一起。”

姜海聳聳肩，很平靜地接過話題：“你的意思，現在鄒氏在京市很有熱度，風頭無限？”

“呃，對。”

“說真的，要不是無意中認識你，我這輩子，大概都不可能了解到你們這種家族企業的實力，不知道這個鄒氏，和你們家比起來，怎麼樣？”

見人神如常，不像有半點勉強的樣子，陳大小姐這才松了口氣。

“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陳家和鄒家比，還是有一些差距的，他家基更深遠，至于有多深，恐怕只有當家的家主才清楚。”

“我只能舉個例子，鄒……璟言現在住的那套莊園，大概價值一點五個億，這還不是他們家最貴的房產……”

“這樣啊，嗯，好。”姜海攪了攪面條，笑道，“不跟你聊了，面都快坨了，人是鐵飯是鋼，你也別吃小面包了，我剛剛給你點了單外賣，是你喜歡吃的，這會兒應該快到了吧，讓你的助手出去拿一下。”

“哇，這麼好！那我去吃啦，吃飽了繼續工作，你也要努力哦，回聊！”

切斷通話，偏頭看向兒子。

小男孩正低著頭，在很努力地吸著面條，但看得出，并不是很喜歡吃。

既心疼又愧疚，想了想，道：“小臻，明天我請Jade老師直接送你回來，你關好門不要跑，我下了課去一趟埃克斯大街，聽說那邊有家超市是華人開的，有賣大米和各種調味料，我多買些回來改善伙食。”

“我陪你去吧媽媽。”小林臻立刻道。

“不用了……”

“Chole老師每天下午四點半回家，路過你的學校，明天我請捎我一程，我會坐在值班室里乖乖等，不會給你添的，媽媽……別丟下我。”

漂亮地圓眼睛睜得大大的，黑地長睫眨了眨，像小扇子似的，由于著急，狹長的眼尾有一點點泛紅。

恍惚間，姜海仿佛看見了那張冷峻的臉。

那天在黑暗中，他似乎也是這樣著自己。

甩了甩頭，驅趕掉腦子里的畫面，抬手了兒子的小腦袋，笑著道：“你都安排得這麼詳細了，我還怎麼拒絕呢，不過事先申明，那邊有點遠，坐小車過去會累，逛超市買東西也會累，到時候，你可別苦哦。”

“不會。”小男孩脆生生地說道。

“好，那就一起去吧。”

第二天，姜海說明況，跟教授請了半小時的假。

“哦，親的pearl，我讓人送你過去吧。”

搖搖頭：“我查過了，馬路對面就有直達的班車，不用麻煩的。”

“唔，好吧，路上注意安全。”

“謝謝教授。”

小車抵達時，天已經有點黑了，但看起來，依然非常晴朗。

這家超市果然應有盡有，很符合華人的口味。

難得來一趟，母子倆大肆采購。

一個多小時后，推著滿滿的小車去結賬。

買的時候沒覺得，等結完賬抱在手里，才發現重得可以。

“呼……”

“媽媽，給我吧。”鄒林臻抱著其中一只紙袋子，勉強空出只手，還想去拿，被姜海躲開了。

“你這小板，可別逞強了，我可以的。”

著人搖搖晃晃的影，小男孩癟了下，頭一次埋怨起自己長得太慢，還不夠強壯。

本以為，熬到車上就好了。

誰知道，出了門才發現，真正地苦難剛剛開始。

嘩啦啦——

來F國之前，姜海就聽說過，這個國家的天氣比嬰兒的臉還多變。

往往前一刻艷高照，下一秒就能大雨瓢潑。

這一個多星期，白天基本上待在教室里學習，幾乎沒注意過氣候地變化，也就忽略了這件事。

眼下，老天爺給自己上了一課。

“抱歉，最后一趟班車已經提前出發了。”超市的工作人員解釋道，“由于雨天，坐得很滿，再等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

“那，還有其他返回的辦法嗎？”

“讓家里人來接，或者，打車。”工作人員說完，推著空車離開了。

被大雨攔截的眾人在廊下，時不時會有車輛過來載走幾個。

風雨越來越大了，姜海來到角落，放下手里大包大包的東西，下外套披在兒子上，叮囑道：“干等著不是辦法，我出去攔輛車，你守著這些東西，咱們分工明確，各司其職，OK？”

小林臻想搖頭阻止，人卻已經轉沖進了雨幕里。

姜海有問超市借了傘，但當雨點打在傘面上，才知道，撐或者不撐，其實區別不大。

走到路邊時，別說鞋子，連小都了。

可無論如何，也要盡快攔到車。

超市就快關門了，異國他鄉的雨夜，真的沒有什麼安全可言。

無法想象，兒子到危險的場景，哪怕只有一的可能。

街上車輛本就不多，大部分連剎車都不會踩，只有一兩輛停了下來，搖下車窗，著瑟瑟發抖的，吹一聲口哨。

“麗的小姐，去哪兒啊？”

這種況，便舉起拳頭揮了揮，冷著臉，走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