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不看好他，是因為覺得他太花心。……倒是我想左了，哪個年不風流，他雖然常去煙花之地，但家里并沒有養太多七八糟的人，也沒將外面不清不楚的人帶回王府過，這說明他還是極有分寸的。”

俞筱晚聽了這話，角不自地了，老太太這轉變得也太快了，居然能從逸之那一堆的壞名聲里找出長來。

老太太還在那兒說道：“他喜歡你，我看得出來，不過那是你生得太好的緣故，你自己心里要有數。雖然一時之間難以有人及得上你的容貌，可這些都是虛的，韶華易逝，等你生了孩子之后，容貌多會有變化，就算是沒變化，也難保男人看久了生厭，所以你一定要乘他對你牽腸掛肚的時候，將孩子生下來，將自己的地位鞏固。有了孩子傍，有些事qíng就要看開一點。……別總想著你父母如何如何，姑爺那樣的男子，萬中無一。”

“咱們人的日子過得好不好，最后靠的還是自己，看得通想得豁達的，嫁給誰都能過上好日子，思想蠢笨肚量狹小的，就只能看運氣了。你是個聰明孩子，我相信你用些心思，一定能讓他邊的人服服帖帖，這些都不是難事。”

這是在暗示俞筱晚，君逸之雖然許諾了不娶側妃和庶妃，但日后還是有可能納妾，老太太怕總想著自己父母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便也這樣要求君逸之，最后落個善妒的名聲，丈夫不、婆婆不喜。

其實當初若不是知道楚王妃是個不能容人的，老太太或許會讓兒嫁給楚王爺為側妃也不一定。

俞筱晚知道這是世上的事，大多如此，但心中還是不大以為然，不試試，怎麼知道自己一定沒有這個福氣？至，那日他是應允了的，至于楚太妃或是楚王妃想要往逸之的邊塞人，到時再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老太太想了一歇，覺得說得差不多了，皇室的婚事辦得隆重，三書六禮一套下來，則一年，多則兩三載，有些事可以慢慢教，便又轉而說起了另外一件事，“你雖父母雙亡，可是你舅父還在，你有三位舅父，他們都是你的娘家人，有什麼事兒都不必怕，告訴你舅父便是。自然，你也要與你舅父、表姐妹們好關系，都是流著相同脈的親戚，若是有個什麼磕磕的，你多寬容一點，能拉撥曹家的時候，就盡量拉撥一下，娘家有勢，又愿意幫你，這樣才能在王府立足更穩。”

這樣的jiāo待沒有任何問題，可俞筱晚卻聽出了一不同尋常。到了京城之后，在老太太的面前，一直與幾位表兄表姐妹們得不錯，老太太只在初曹府的時候說過要相親相的話，后來再沒提過了，今日怎麼會忽然說到這個？還提到了拉撥曹家人……

不由得狐疑地看向老太太，含著笑道：“老太太說得極是，牙齒還會咬著舌頭呢，一家人哪有不磕磕的？些許小事，晚兒定然不會放在心上。至于拉撥親戚，寶郡王爺是個閑人，恐怕是幫不上什麼的。”

曹老太太臉有些暗紅，忍著難堪道：“楚王爺是輔政大臣……”

俞筱晚乖巧地笑道：“哦，可是，晚兒不知楚王爺對晚兒的印象如何，這個大話可不敢說。當然，能幫上的，晚兒自當盡力。不過，老太太您也別著急，敏表哥不是已經與韓五小姐定親了麼？韓丞相的權勢，可僅在攝政王之下呢，似乎關系比晚兒這邊還要親近一些，有韓丞相拉撥著，舅父和睿表哥都會步步高升的。”

以前跟晚兒說件什麼事兒，晚兒總會滿口應允，可是今日怎麼推三阻四的，難道晚兒已經知道了什麼？曹老太太心中一凜，仔細看著俞筱晚，只見眼睛清澈明亮，黑瞳的深，閃著幽幽的亮，似乎有些看不懂的qíng緒在里面。曹老太太忽然發覺，自己似乎不是太了解這個自小疼的外孫了。似乎是在不知不覺間言語多了，什麼事都要問個一清二楚，似乎一切都要在掌握之中。那雙chūn水般的眼睛，目鎮定，且總是若有所思，全然不象小時候那般弱無助，那般懵懵懂懂。

這樣的轉變，對曹家來說，也不知是福還是禍。

正思量間，初雪領了賞銀過來，延年堂的院子里，又是一片歡樂的海洋。俞筱晚到底年輕，不由得扭頭長了脖子往窗外看，曹老太太含笑拍了拍的手，“你回去吧，既然婚事已經定下了，就得開始繡嫁了，年底你鋪子里的事兒也多，我就不留你了。”

正趕上曹清儒進來，晚兒又向舅父見了禮。曹清儒聽老太太說在跟晚兒談心，便笑道：“晚兒你放心繡你的嫁，你的陪嫁丫頭和陪房，我會讓你小舅母幫你選好的，這就算是舅父送你給的嫁妝了。”

俞筱晚的眸閃了閃，屈膝福了福，輕聲道：“多謝舅父。”隨即出了延年堂，回到自己的墨玉居。

趙媽媽笑容滿面地開始張羅起來，指揮初云去選jīng的花樣子，給小姐繡嫁，指揮初雪清理箱籠里的首飾，上好的要清洗拋，老舊的要重融再制。

俞筱晚則無事人一般地坐在暖烘烘的炕上，瞇眼喝了一口熱茶，這才打斷趙媽媽的話道：“媽媽，記得挑幾樣首飾出來，開chūn貞表姐就要出閣了，我得早些準備添妝禮。另外，一會兒差人去跟古掌柜說一聲，明日到府中來一趟，我有事要jiāo待他。再看看咱們的上好補藥還有些什麼，老太太這兩日有些咳，我配份藥膳方子過去，讓杜鵑好生給老太太調理一番。”

趙媽媽一拍自己腦門，“還是小姐想得周到，奴婢只顧著小姐了。”說完立即將事兒吩咐下去，遂又建議道：“也不知到底婚期會定在何時，這陪嫁的丫鬟和陪房，還是早些挑選好一點。”

說到這個，俞筱晚便蹙了蹙眉，淡淡地道：“舅父說，陪嫁丫頭和陪房，他會讓小舅母幫我選好。”

趙媽媽怔了怔，心道：曹爵爺這是想往小姐的邊安cha人手麼？只是，聽起來是一片好意，若是不接，好象還是小姐不懂事不識抬舉了。

俞筱晚擺了擺手，此事不急，反正到出嫁之前，還會有一段時間，不過逸之xing子急，怕是等不到一年的，的嫁得快些繡了。

105.媵妾的人選

晚上俞筱晚與趙媽媽、初云初雪等人挑嫁的花樣子，直挑到三更天，原因是趙媽媽們挑的花團錦簇牡丹紋的花樣子雖然喜慶又富貴，但這是前世繡的嫁花，還是心里想著曹中睿而繡的，因而堅決不用。

可是郡王妃的嫁上要繡一對翟，別的花配起來一是不好看，二是不夠喜慶，同樣代表喜慶的并蓮太素凈，……主仆幾人傷了腦筋，最后還是初云建議道：“還是用牡丹吧，小姐若是不喜歡花團錦簇的花，可以用纏枝或是折枝樣子的呀。”

俞筱晚也挑累了，聽了這話心道：的確，不必拘泥于哪種花，只要整的不與前世相似不就了？

這麼一想，后頭定樣子就容易多了，俞家主仆四人定好了嫁的花樣和款式，才各自休息。

次日一早，俞筱晚到延年堂的時候，武氏已經帶著曹家三姐妹坐在東暖閣里了，眾人一見到略帶些的杏眼，便善意地取笑道：“好個小娘子，為了何事而輾轉反側呀？”

俞筱晚耳有些發熱，向老太太請了安后，便偎著老太太坐下，低了頭不答話。武氏也不過就是開一句玩笑，曹中貞和曹中燕本就不大敢說話的，眾人見忸怩，便沒再多說，而是談論起了正事。

每年到了臘月，都是各府最忙的時候了，要給自家的親戚和相的府中送年禮，哪些府中要送得重，哪些要輕、哪些要不輕不重，各送些什麼品，為何如此，等等，都是一門學問。以前這些事都是張氏管著，先與曹爵爺討論－好了，才拿到老太太面前來請示，今年是武氏第一次張羅，自然要先來請老太太的示下。老太太便留了幾位小姐一同聽一聽，好在將來嫁夫家，若有機會管理事務時，不至于慌了手腳。

俞筱晚和曹家姐妹都仔細認真地傾聽，待關系親近的府第的年禮討論完，竟已經到了晌午。老太太便笑道：“天兒怪冷的，不用走來走去了，都在我這兒用飯，下午還要繼續的。”

于是眾人便移步東稍間，武氏站在老太太后布菜，幾位小姐則陪老太太圍坐在圓桌上。食不言、寢不語，眾人沉默地用過飯，又回到暖閣繼續討論年禮事宜。好不容易到天黑的時候，將一些重要府第的年禮給商量好了，其他一般的府第，則照著往年的慣例辦便了。

老太太看了一眼墻邊的自鳴鐘，神間遲疑了一下，曹中雅便哼地一聲冷笑了出來。老太太不由蹙眉問道：“雅兒你想說什麼？”

曹中雅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拿絹帕了角，好奇的笑容里怎麼看都帶著幾嘲諷，佯裝天真地問老太太，“不是說今日會下懿旨給表姐賜婚麼？這天兒都黑了，怎麼還沒一點消息？”眸一轉，不懷好意地看了看俞筱晚，“不會是太后又改主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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