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煉瞥了一眼地上那件被青霜下的裳,眉頭皺得更了。那裳乃是銀條紗所制,乃是夏日里穿在外頭的裳,若是如青霜這般里頭只著肚兜,簡直便是一覽無余了。青霜穿著這麼件裳到房里來,竟然還給了,其用心——便是五煉用腳趾去想,也能明白。
此刻外頭已經有人拍了拍門,九煉在耳房被這一聲尖驚,趕了過來:“爺,出什麼事了”他不知曉里頭是怎麼回事,自是不敢出五煉的名字來。但這門怎麼閂上了
“爺”青霜雙臂抱在前,驚疑不定,“大爺呢大爺怎麼不在”糊涂了,九煉這麼,分明是說沈云殊該在屋里,可怎麼是五煉呢
不,不對!青霜猛然記了起來,剛才來這里之前,在窗戶上看見的“沈云殊”。當時就覺得形似乎有點不對,但那會兒一心都只想著自薦枕席,這念頭才冒起來就被置諸腦后了。但現在想起來,當時從許碧房里出來的,本就是五煉!
“你,五煉你——”青霜幾乎從地上彈了起來,“你冒充大爺!你跟!你們有,有——”有!
這一瞬間青霜的心都要從嚨口跳了出來。大爺本不在這里!五煉他竟然冒名頂替,與那許氏私通!
許氏!私通!青霜只覺得全都激得發起抖來。許氏好大的膽子!那,那如今被抓住了,該怎麼做告訴大爺,甚至告訴夫人,告訴大將軍,讓他們休了許氏
不不不。大爺總要娶妻的。休了許氏,還有李氏、趙氏或者別的什麼人來做大,而仍舊是個丫鬟,若是仍舊遇上個不容人的主母,便仍是沒有名份……
青霜心念電轉,瞬間就打定了主意。若是將此事揭破與未必有什麼好,倒不如留著許氏呢。拿住了許氏的把柄,若是讓許氏給個名份,還有什麼難的
“你,你過來!”青霜一把抓住了五煉的角,兩眼閃閃發亮,“你過來,咱們好好商量,我就不說穿你們的事,若不然——”
五煉剛從床上拎起被子來,聽了青霜這話,整張臉都扭曲了一下,從牙里出幾個字來:“你可是瘋了”
青霜這會兒連自己上只穿著個肚兜都忘記了,雙頰都泛起了興的紅暈:“我沒瘋!你才是瘋了,竟然敢跟私——”
五煉兜頭把被子摔在臉上,將后半句話摔了回去。他大步過去下了門栓,只沖著外頭的九煉說了一句:“請過來。”
許碧躺在床上,也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倒不擇床,也不嫌地方簡陋,只是擔憂沈云殊而已。
這兩天滿茶山跑,雖然打著實地考察的名義,其實是為了遮掩沈云殊本不在的事實。白天有事可做倒也罷了,一到夜里也沒個娛樂,就不要擔心起沈云殊來。好歹今日得了前頭軍中的消息,說袁翦率兵大破海老鯊,將其團伙一舉剿滅,五煉和九煉就估著沈云殊也快該回來了。
他們這麼一說,許碧倒更擔心了。是見過打仗的,從前在非洲采訪醫療隊時,就見過當地武裝火的戰斗現場。冷兵或許殺傷力沒有□□那麼大,但其危險程度卻未必就遜。更何況那是海上戰,沈云殊想要混進去撈個人出來談何容易萬一他沒功呢或者雖然功,卻被困在海上了呢
總之就這麼止不住地胡思想了半夜,結果就又夢到了櫻木那張死人臉。不過這次他不是來掐的脖子了,而是掐著沈云殊的脖子。許碧掙扎著想上去把他那已經斷了一半的脖子徹底切開,就被知雨搖醒了。
“姑娘又魘著了”知雨也是才醒過來,“九煉在外頭,說,說有事要見姑娘。”大半夜的,姑娘翻騰了好一陣子才睡著,這家伙就來門。若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兒,非要罵他一頓不可。
九煉當然也是很不愿意來打擾許碧的,尤其是為了——那種事。雖然屋子里頭的人不是大爺而是五煉,可青霜這半夜三更的跑過去,還從里頭把門給閂上了,要做什麼簡直昭然若揭。這樣的事拿來半夜打擾,可不是添堵討嫌麼
偏偏他還不能不來。雖說是被關在門外,可他素來眼尖耳朵尖,何況這莊院上夜間又十分安靜,因此里頭青霜的話他也約聽見了幾句。不必多,只要聽見最關鍵的幾個詞兒就行了——青霜以為與五煉私通!
這可不是瘋了麼不說五煉是爺的心腹,就說真要私通——呸呸呸,他可不是說,只是這麼打個比方——真要私通,誰會帶了一群下人來,還要他九煉在一邊跟著這是唯恐知道的人不夠多嗎
但不管青霜這腦袋是怎麼擰歪了想到這一點的,既然這麼說了,這事就非要回報不可了。尤其這會兒爺還沒回來,若是青霜瘋瘋癲癲地再往外說出什麼去……
“青霜跑去那邊了”許碧頭有點疼,一邊著太一邊就見九煉低頭肩地說出這麼一句來,頓時不知說什麼好了。丫鬟爬床!好嘛,小說里最常見的狗橋段,終于見到啦!
仿佛還高興許碧自我檢討了一下,覺得自己這態度不大對勁,必定是跟沈云殊在一起呆久了,多了從前沒有的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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