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蘇阮被史彈劾,險些被林老爺休回娘家,還是因為皇帝那邊替蘇阮圓了場,說此事純屬下人想要仗勢欺人,林蘇兩家原是愿結婚姻云云。
既然有了這話,那若是被休回去,豈不是不打自招了故而林老爺到底還是把已經寫好的休書收了回去。
但休書雖收回去了,卻不代表就沒事了。如今是獨居一院,茹素食齋,林老爺十天半月的也不過來一趟,其實就是在家中修行了。而且那休書林老爺也并沒毀掉,說不定什麼時候還會拿出來……
因著這個,林太太的日子頗不好過。就是今日來沈家,心里也明白,這不過是沈家也顧著蘇阮的臉面,才沒把林蘇兩家拒之門外——既然皇帝說這兩家原是自愿結為姻親,那總要對外有個樣子才好——至于說上去抱沈家的長房長孫,還是別覺得自己有這麼大臉才好。
只是跟著來的蘇盈卻并不這麼想。
要說蘇盈對林捷,原也是有些屬意的。畢竟林捷生得年英俊,讀書也不錯。只是他春闈落第,卻讓蘇盈大失所,原想著另擇良婿,結果林太太膽大包天,竟假借蘇阮之名,拿著個宮里賞的玉佩著結了這門親。
及到后頭史彈劾,蘇家也是傻了眼。待要親,咽不下這口氣;待要悔婚,雖不是蘇盈的錯,但鬧過這麼一回,怕是后頭的親事也要影響了。
蘇家這里左右為難的時候,皇帝那邊發了話,將此事按了下來,蘇家也只得就坡下驢,到底是結了親。
蘇盈心里多有些不愿,但嫁到林家,正經婆婆林太太已了在家居士,家中一概事務都由了做主。加上丈夫又對自己頗為寵,日子過得也算順心,唯一憾的就是林捷不過一舉人,林老爺這個行人司的小兒也當得不怎麼如意,距離所想的嫁高門實在是差太遠了。
不過,后年就又是春闈了,蘇盈對林捷還是頗有信心的。只是縱然中了進士,這要走仕途還是得有人扶持才行。林老爺那是不用說了,就是蘇老爺,這些年也止步于一個閑職的員外郎,顯然都給不了林捷什麼幫助。
蘇盈可不甘心到時候林捷就外放個窮山惡水的地方,從一個小小縣令開始慢慢地磨,也不知多久能被提拔。既是婆家娘家都靠不住,那只得再找靠山了。看來看去,也就是沈家合適!
當然,沈家并不好結,可沈大跟自己那位長姐甚好,這總是個機會。故而今日蘇盈過來,是實實地用心預備了一份禮,決心要跟沈家走起來的。
這會兒聽了有人說去抱元哥兒,蘇盈簡直不得這一句,連忙借勢湊過去,一臉地手去逗元哥兒。
自然聽得出來,說那話的人是有些不懷好意,有意臊們呢。不過沒關系,自有計劃——這個月癸水沒來,心里已經有數了,若是今兒抱了沈家的哥兒,回頭就傳出有了孕,豈不是人人都要說沈家這哥兒帶福氣而也能趁機再謝一謝沈家,這便有了來往的借口了不是
當然,也不敢真的就那麼拿大,手就要抱,不過是在邊上挨一挨,做個勢罷了。沈家既肯請們來赴這滿月宴,只要不過分,沈家應該還是會給這個面子的。
許碧冷眼看了一下剛才那說話的婦人,示意娘抱著元哥兒往蘇盈懷里放一放。蘇阮虧得是生了個公主,若是生個皇子,只怕被史彈劾的風波就是皇帝都未必能得下來。沈云殊說得對,只有皇后生下嫡子,后宮才能平穩,只是,不知道凈凡究竟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一天的喧鬧過去,沈家終于漸漸安靜了下來。
“大,忙了一天了快歇歇吧,別熬眼了。”知雨端著一碗湯進來,看見許碧在做一件小裳,不由得出言攔阻,“這些有奴婢們呢,瑯玕的手藝,大不是也很喜歡麼。”
“總得讓我找點事做做吧。”許碧放下那件了一半的小肚兜,“再說這個做起來也簡單。”
坐這個月子,以路姨娘為首的一干人等簡直是嚴格執行各項規定,對進行了“慘無人道”的看管,什麼不能吹風不能洗澡不能看書這都是輕的,連說話都不讓大聲,說是怕耗了元氣,損了嗓子。
好容易坐完這個月子,許碧簡直覺得自己渾是勁兒,別看今天招待了這麼些眷,就是再招待一回,也沒問題!
再說了,自己的孩子,上的裳也不能都別人做,就算針線遠不如瑯玕,做個肚兜總是可以的。
“大爺呢”
知雨抿笑:“大爺送走了客人,又跟沈管事他們喝酒呢。大爺今兒高興呢。不過大放心,我都跟九煉說了,他提醒著大爺,可不能喝多了,哥兒怕酒氣的。”
許碧不也笑了:“若是大爺喝多了回來,就是九煉失職,打他板子!”不單沈云殊高興,沈卓等人也高興。雖然說起來沈云安的兒子珍哥兒才是沈家的長孫,但對沈卓等人來說,沈云殊既是原配所生的嫡長子,又繼承了沈大將軍的志向,元哥兒這是長房長孫,自是珍哥兒比不了的。
打板子這話,如今已經快了沈家眾人的口頭語了,許碧這樣一說,頓時引起一陣笑聲。正笑著,蕓草在門口探了個頭,臉上神有些嚴肅,明顯有些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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