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碧笑了一笑:“多謝大姐姐提醒。只是我家大爺不過是盡武將職分,也立不下什麼震主之功。”
許瑤心里暗急,不得不道:“妹妹怕是有所不知,從前有袁家比著,沈家自然是功勞越大越好,如今可就不同了。我不瞞妹妹,梅家用這事兒大做文章,皇上可未必就——單看那梅氏給我的皎哥兒下瀉藥,皇上還要保,妹妹就該知道,日后怕是還能東山再起,那時候,妹妹就不怕對沈家不利”
許碧微微笑著瞥了許瑤一眼——終于把真話說出來了,哪里是怕沈家功高震主,不過是怕梅賢妃東山再起罷了。
說起來,皇帝如今的這一番作派,若不是許碧知道梅皇后亡的真相,怕也要以為皇帝是要保梅賢妃了,倒也難怪許瑤著急。
“依我說,雷霆雨莫非君恩,我勸大姐姐安分守己地過日子就好,莫生妄心。大姐姐進宮也好幾年了,一直都過得不錯,何不就這樣順其自然呢”許碧到底還是點了幾句。實在是與許家不可能完全剝離開來,許瑤若是能安安分分地過日子,對自己好,對許家好,對沈家也好。
“妹妹這話,我聽不明白了。”許瑤的臉頓時難看起來。在看來,如今這是唯一的機會了,只要能倒梅賢妃,這滿宮里還有誰是的對手可聽許碧的口氣,竟是本不打算支持的。
“妹妹該不會是想著還有蘇人吧”偏殿之再無別人,許瑤也顧不得再委婉了。許碧進宮,這次若不把話說,下次又不知是何時了:“我知道妹妹跟蘇氏好,可再好,那結拜姐妹總不如親姐妹。再說,妹妹難道不知道,蘇員外郎如今已經辭回鄉了”
這件事許碧當然知道:“那大姐姐知不知道,蘇員外郎是要回鄉里開書院,教書育人的”
“開,開書院”這個許瑤還真不知道。許夫人回家去與許良圃商量,但還沒等許良圃想法子托人讓蘇員外郎去江浙呢,蘇員外郎自己就遞了辭的折子,很快就收拾東西,帶著家小離京了。
按說這種辭的奏折,倘若是朝廷看重的,皇帝必要駁幾次的。蘇員外郎這職實在太低,但他有兒在宮里,還生了公主,如今又再次有孕。就算看在蘇人面上,皇帝那里也要過問一句的。
結果皇帝連一句話都沒說,吏部就按部就班地將辭的手續一走,打發了蘇員外郎。如此,人人都在私下里議論,說蘇人怕是委實不得寵,否則蘇員外郎何至于這幾年并無寸進,如今又走得這般迅速呢
甚至還有人猜測,皇帝就是怕蘇家恃著蘇人肚里的龍胎,再鬧出什麼事來,所以才干脆把他們打發走的。
許瑤也是聽許夫人說了此事,才徹底將蘇人拋在了一邊,可聽許碧這樣一說,這里頭竟似還有蹊蹺
“是皇上說,教書育人,百年之功。”許碧意味深長地道,“為國為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勝于機關算盡。”
“我不信!”許瑤口而出,“不過就是回鄉開個書院罷了,有什麼了不起!”
許碧收了笑容,淡淡地道:“若是大姐姐能讓老爺也辭返鄉去開書院,那這事確實沒什麼了不起的。”
許瑤頓時啞了。許良圃怎麼肯這幾年他于仕途之上無寸進,已經十分失了,因此這次才肯如此賣力地安排蘇員外郎之事,就指著許瑤能心想事,他便可揚眉吐氣。若說要他辭,便是為了兒的前程,怕他也是不肯的。更何況,如今看來,便是許良圃也辭,怕也只是東施效顰,未必能的。
許碧輕輕把手里已經涼掉的茶放回桌上:“大姐姐好生過日子,一生平安富貴可期,何必又多做他想我知道大姐姐心里想的是什麼,只是此事乃是皇上乾綱獨斷,并無別人置喙之,我勸大姐姐,別只知道算計了。”皇帝若是能任人算計,如今袁太后也不會倒了。可笑許瑤這些小心思,自以為明白,殊不知看在皇帝眼里,怕是只覺得可笑呢。
許瑤眼睜睜看著許碧出了偏殿,只覺得雙發:“難道,難道皇上早就矚意——這怎麼可能!”不過是蘇氏運氣好,偏偏在這時候有孕罷了!可是,可是若真如此,蘇員外郎又偏偏在此時回鄉開什麼書院,難道真是他自知前程難進,心灰意冷回家去了
“娘娘,不,不會的——”知韻在旁聽了兩人的話,臉也是難看得很,“依奴婢看,不過是沈家不想參與此事罷了……”早知如此,當初真不該爭著進宮啊……
許瑤苦笑。若是沈家不想參與立后之事,還有什麼指難道指許良圃嗎
“如此看來,怕是,怕是……日后,我只守著皎哥兒過日子就是了……”
許碧卻不管許瑤想了些什麼。若許瑤真能安分守己,那是的福分;若是不能,那也是咎由自取。大約直到如今都還不明白,當初宮的方式,就已經決定了日后的前程。只盼不要做出什麼太出格的事,看在皇長子份上,皇帝也會讓如顧充媛一般,平安一生罷了。
“大小心腳下——”知雨扶著,還有些擔憂,“大姑娘只怕是想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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