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臺上放著張土黃證券模樣的印刷品, 中間為橢圓形的蛋青的圖案, 有高樓也有河流, 還能看到河岸的扶手。這應該是比較知名的風景建筑，但不好意思，孤陋寡聞, 缺乏藝審能力，愣是沒瞧出來是什麼。

倒是1992、1993還有10000的數字給了靈, 讓口而出：“私有化證券？”

柜員也認出了周秋萍, 在短暫的錯愕過后, 就出了無奈的神：“他想拿這個換盧布存錢, 然后再去中國倒貨。”

其實現在俄羅斯加工資了，一張私有化證券的價值也就相當于一個月的工資而已。可見他的確缺錢，想籌措更多錢去做生意。

周秋萍不好當大家的面否定柜員的工作，直接問跟進來的周偉借錢：“給我五千盧布，我買下來留作紀念。”

給出的解釋是是收藏好者，不管是郵票還是證券，都愿意收藏。

柜員看了眼領導，沒吭聲。

但周偉掏了五千塊的盧布后，那急著賣證券換錢的男人卻揮舞著胳膊激地強調著什麼。

周偉的俄語遠遠不能跟他侄兒蘭香比，但也能湊合著聽懂最常見的流用語。他也激起來：“你訛詐嗎？兩萬盧布，你開什麼玩笑？你這是看到銀行就想搶啊。”

他說的俄語，周秋萍一個字都聽不懂，還是小陸在旁邊幫忙翻譯。

周秋萍也嚇了一跳，呵，這是欺負中國人不懂行，跑過來訛詐了。

那顧客未能如愿以償換到錢，顯然不太高興，嘟嘟囔囔地走了，表示要去伯力賣，那里一張證券可以換一輛田小轎車。庫爾斯基車站就能賣到兩萬盧布。

周偉還在生氣，用俄語抱怨：“在中國的銀行，還這麼當我們是冤大頭耍呢。”

排在后面的一位上了年紀的，俄羅斯人稱之為馬達姆語氣溫和地朝周偉說了兩句什麼，然后從包里掏出了一張私有化證券。

周偉出了難以置信的神，口而出：“五百盧布？”

他雖然在俄羅斯待了差不多兩年了，但還是中文思維模式，本能反應說的就是中國話。

這位馬達姆想把手上的證券換給我，500盧布就行。

周秋萍趕拒絕。

雖然以盧布飛流直下三千尺的貶值速度，5000盧布跟500盧布估計就是差幾個月而已。

但一碼歸一碼，哪好意思占人家老太太的便宜。

當初低價收國庫券，那是因為當時行價就是那個價格。況且那會兒最多打三折五折，哪有這種直接1/20的道理，沒這麼欺負人的道理。

遞過去五張一千面額的盧布，接了證券，笑著道謝：“是西。”

柜員又看了眼老板，默默地低下了頭。

這肯定不合規定。

但周秋萍既然來了，那肯定要從銀行下手的。

畢竟1988年那會兒炒國庫券的大頭既不是楊百萬也不是打樁模子而是各大國營證券公司。后者無一不是靠國庫券賺的第一桶金。

周秋萍朝柜員笑笑：“你們李主任呢？”

說曹，曹到，李主任從金庫里出來。

存錢的人越來越多了，俄羅斯的盧布面值也越來越大。那種小面額的鈔票簡直能堆山。

目前俄羅斯還沒漲房租和生活服務收費。等到那時候，估計那些小面額的鈔票正兒八經會變當年的法幣，買盒火柴都得提兩兜子紙鈔。

他看了都心慌。

周秋萍瞧見他，立刻出笑：“李主任，咱們談個生意吧。”

柜員飛快地瞥了領導一眼，立刻低下頭去，繼續干自己的活。

李主任先是愣了下，然后才笑：“喲喲喲，作這麼快，我還以為你起碼要幾天功夫呢。”

銀行網點是在人家俄羅斯銀行的地盤上租的地方，除了柜臺外，只有兩間辦公室。

李主任把人請到自己辦公室，又給小陸還有周偉他們派煙。

兩人趁機表態在外面煙，把空間留給了周秋萍。

李主任先跟報賬：“現在咱們銀行幾個網點存的盧布差不多有一千五百億盧布。”

是不是聽上去特別嚇人？但是現在盧布不值錢啊，換算一下，那也就是五億金。

朱莉在心中報出數字之后，猛然一驚，果然膨脹了，居然會覺得五億金前面可以加“也就是”！

其實他們銀行的規模相當可以了。因為俄羅斯目前的上千家商業銀行里只有不到3%有超過2億元的固定資金，其中一半只有2000萬左右的盧布資金。

因為這個，李主任特別憂愁：“周老板，我正要跟你講呢。這些錢得趕換掉，老子太他媽不是東西了，明明答應要維持盧布的穩定。結果印鈔票比印冥幣還狠。”

周秋萍點頭，眼睛盯著他：“我就是為這事兒來的。我找到了新的投資門路。就是這個。”

出了剛用五千盧布換的私有化證券。

今年俄羅斯大事小不斷，啥稀奇都不稀奇了，但私有化證券依然是這紛紛擾擾里的大事件。好多人都期待靠這個真正變國家財富的主人。

李主任人就在莫斯科，怎麼可能不知道這號角。

他遲疑道：“你的意思是炒這個證券？”

他是深發展的老員工，對這些并不陌生。可洋人的票，他還真沒玩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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