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白玉的笑容凝固了。良久,十分勉強地沖段云嶂點點頭。
段云嶂的眼落在劉白玉手腕上,那明晃晃的白玉鐲子正是上回他送給的。只是同時買下的木鐲,此刻卻還放在軒羅殿的匣子里。
他自椅上站起,踱到窗前,思緒隨著窗外飛揚的雪花飄飄。今年的雪下得格外大,雪花好像帶著生命自天而降,又仿佛提醒著什麼事。
段云嶂驀地回過頭來。
“白玉,朕記得,你的生辰和皇后的只差兩天?”
劉白玉眸中閃過一抹失:“是。”
“是早兩日還是晚兩日?”
“皇后姐姐比白玉早兩日出世。”
“那麼皇后的生辰就在明天了?”段云嶂訝然。
“是。”
段云嶂臉上現出喜,心道那木鐲子留在手上像個燙手山芋,如今終于能送出去了。
只是這麼些年了,宮里居然沒有一個人記得皇后娘娘的生日,更別提辦什麼壽宴了。想到這里,段云嶂又有些愧疚。
“白玉,你看,明天是不是也給皇后辦一場壽宴?”
劉白玉輕咬下:“只怕來不及準備。”
段云嶂思索了一陣:“也是。況且皇后也未必喜歡壽宴。也罷,朕明日直接去問。”他將杯中酒一腦兒灌下去,興沖沖地想了一會兒,便離開了亭羅殿。
酒已熱好,人卻離去。劉白玉端著暖熱的酒壺,卻覺得門外的風雪直吹到了心里。
宮里人人都知道,皇上喜歡劉白玉。
白玉姑娘麗端莊,知書達禮,才華橫溢,誰不喜歡?
宮里人人都知道,皇上不喜歡劉黑胖。
皇后娘娘其貌不揚,格懶散,為人低調,難教傾心。
皇上在亭羅殿停留得多,在香羅殿停留得。
可是劉白玉卻漸漸明了,一個帝王的心,是不太可能在一個子上停駐的。
因為整個天下,都是他的。
這些,是十五歲的劉白玉不明白的。如今十七歲了,終于能夠明白。
一個子,可以用麗來圈住一個男人,可以用才華來征服一個男人,可是心里清楚,他喜的不過是的麗,的才華。
對于尋常子而言,這樣的喜就已經足夠了。可是對劉白玉而言,這還遠遠不夠。因為還不是無可取代的,在他心中是一章華的詩,是一曲多的歌,卻不是一個飽滿而深刻的人。
這些,也是曾經十五歲的劉白玉不明白的。如今十七歲了,卻仍然不明白:如果連麗和才華都無法征服他,那什麼才可以?
恭祝福壽與天齊
這一場雪,下了兩天兩夜,仍未有停止的意思。
段云嶂大步進香羅殿來,在火盆前抖了抖上的雪花,風月連忙上來為他掉孔雀邊的大氅。
金裹著棉被,蜷在榻上,火盆里的火映得的臉像蘋果一樣。
“皇上安好。”嘟嘟囔囔地說了一句,象征地蠕了一下。
段云嶂坐在邊著手,不以為意地道:“天冷,不必起了。”
“謝皇上。”金將剛剛抬起一點的手臂回棉被里,繼續看的《囚心孽緣》。
這下段云嶂倒有些郁悶了。他說不必起,固然是出自一番好意,可是這小黑胖居然就真的一也不,果然沒把他這皇帝看在眼里。
“皇后,這書講什麼的?”
“故事。”金敷衍。
“什麼故事?”
金這才正眼看了他一眼,道:“講的是一個小姐慕一個才華出眾的書生的故事。”
“哦?那想必是有人終眷屬了。”
“不,小姐相思疾,死了。”
“啊?”
“死了以后變鬼了。”
“那鬼魂必是又和書生相會了?”
“不,鬼魂守在一所荒宅里,遇到青年男子就他進宅,摳心挖肺,生吞活剝。吃了七七四十九個男子的心肝以后,鬼終于練了一門極森的武功,從此橫行人鬼魔三界,所向披靡。”
“……”段云嶂手中的茶盅在桌上一磕。“這樣的書,哪里來的?”他堅信文宣閣里不會有這種七八糟的書。
“皇上你不知道麼?”金驚訝地回他,“風月說,這是今年坊間最熱的書了,不知多辛苦才托人從宮外弄了一本呢。”
段云嶂的利眼刷地掃向風月,風月迅速頭,鼠竄。
段云嶂長嘆一聲:“你整天窩在宮里,就是看這些雜書?難怪一天一天心寬胖。”
“皇上,”金嚴肅地更正他,“臣妾每日為皇上在太后面前盡孝,打理后宮上下的事務,很是辛苦,皇上怎知臣妾的艱辛?”
段云嶂繼續嘆氣。金如今掌管著大半個后宮的事務,他也是知道的。大到年末的祭典,小到打蒼蠅抓老鼠,太后娘娘通通扔給金。因為金的勞頓,原本就不到四十歲的太后娘娘越來越神采煥發了,簡直綻放出了生命中的第二個春天。
這樣看來,金這個皇后當得倒是比他這個皇帝要實在。他每日勤勤懇懇地上朝下朝,批閱奏章,真正有權力拿主意的事卻沒有幾件。
“皇后,今日難得清閑,想不想去騎馬?”他引。
“不去。”金翻了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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