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笑道:“不礙的。”
段攏月再看看自己的扇子,索把扇子遞到金面前:“微臣就將這扇子送給皇后娘娘作為賠禮,如何?”
“這扇子……”
“這扇子是微臣在蜀中結識的一位書畫大家所畫,畫的是千里昆侖。送給娘娘賞玩。”說起自己的扇子,段攏月就滔滔不絕起來。“說起那位書畫大家啊,他乃是吳道子的第十代傳人,傳說他出世的時候手里就攥著一支畫筆……”
見段攏月說得神乎其神,金便展開那扇子,不過展開了一半,那巍峨山脈,蒼涼雪峰就這樣洶涌地灌進的眼簾。
“皇叔,您去過昆侖麼?”
“自然去過!說起昆侖啊,我一年前去的時候正值大雪封山,被困在其中一座山上……”
“昆侖離京城有多遠?”
“這要看怎麼去了,走路的話,至也要走上一年。”
“這麼遠。皇叔真的去過?”
段攏月仿佛了極大的傷害一樣:“怎麼,難道微臣還會騙你不?”
他瞅著金臉上如癡如醉的神,笑了:“走遍名山大川,是微臣平生第一大夙愿。男兒志在四方,兒其實也是一樣。娘娘可曾想過要去昆侖?”
“太遠了……”
“遠怕什麼?”段攏月激昂起來,“路遠方可顯一片赤誠之心。”
金面有難,道:“本宮……還是從京郊的終南山開始好了。”
“……”段攏月臉發黑,“娘娘,您的志向就只有這麼一點點麼?”
金聞言,沉默了一陣,道:“皇叔該知道,像本宮這樣的人,一生能夠去一次終南山,已經很不容易了。”
段攏月愕然,這才想起對方的份。他嘗試說些什麼來補救,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半晌,他嘿嘿笑道:“侄媳婦,終南山也算是名山哪,呵呵,呵呵……”見金臉上多出一笑意,他又道:“說起來,皇帝上元節要微服出宮去逛燈市,侄媳婦不妨一起去?”
“逛燈市?”金訝異,“皇上一個人?”
“自然不是,還有云重和你家的白玉小才。皇帝近來心煩悶,云重便力邀他去散散心,恰好白玉小才也在,便約了一起去了。”
“怎麼,你不知道?”段攏月挑眉,他原以為是金子不適,這才不愿出去的。
金臉上有許的黯然。
段攏月有些尷尬:“阿喲喲,微臣真是老了。你看看,連眼角的魚尾紋都出來……”他湊近金:“侄媳婦,一塊兒去吧,不瞞你說,我老人家就是為了這個趕回來的。三年沒有在京城過上元節了,我老人家對京城的燈市真是十分想念呢。”
金咧:“好,本宮也有許多年沒去過燈市了。”
去年今日此市中
金小的時候,年年都要隨永福去逛上元燈市。天子腳下的老百姓一到逢年過節就格外鬧騰,年年都會引進些個偏僻的玩意兒,這年扎草人拜紫姑,那年又搭天橋走百病。有一年金拜紫姑,靠在紫姑腳下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地說娘如何如何不給買糖吃,一不小心把旁邊烤紅薯的爐子給踢翻了,紫姑燒了黑姑。
不過,不論主打什麼新鮮玩意兒,花燈始終是不變的。從正月十三到正月十七,連開五日燈市,面人家的兒,往常是不能出來見人的,只有在這五天才可出門觀燈。們換上整齊的窄袖小襦,留仙從腰上流下腳腕,遮住腳尖。尋一把松的團扇遮了半張臉,在燈市的輝煌燈火下可見里面殷紅的一張小口彎彎如月牙兒。
猜燈謎一向是金的強項,因為猜對了燈謎,守攤的大姑會從盒子里摳一塊碩大的龍須糖,塞在金手里,足夠上一個時辰。
想到那些牽著母親的手逛燈市的孩提歲月,金心里似乎有濃稠的緩緩流。
回顧宮這些年,并沒有什麼特別不開心的事,卻忽然覺得心里空落落的。想必就是了像這樣過節一般的心吧?過去六年,一眼過去,都是自己一個人,陀螺一樣,有人便轉兩轉,沒人理便躲在角落里發霉。
也忒沒意思。
金決定好好過這個上元節。
正月十五,月上柳梢頭,人約在朝門后。
劉白玉穿著翠袖白,外頭套了件淺黛的邊斗篷,臉上兩片晶瑩的胭脂,煞是好看,段云嶂和段云重兩兄弟盯了一會兒,都有些發怔。
段云重撓著頭笑:“皇叔怎麼還不來?”
話音剛落,遠遠地便傳來個聲音:“這不是來了麼。”段攏月一襲儒衫,玉冠束發,朗朗中年,無限風流地飄過來了。只是旁邊跟了個小黑胖,多有些煞風景。
“皇嫂?”段云重愣了。
余下兩人也都臉上變。
段云嶂看了一會兒,輕輕道:“你怎麼來了?病不是還沒好麼?”
金好整以暇地彎下膝蓋行了個禮,邊的笑容春風一般天然:“謝皇上惦念。臣妾的子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正想去湊一湊熱鬧。”
段云嶂有片刻的沉默。
“怎麼,皇上不愿臣妾同行麼?”金斜著眼睛。
段云嶂道:“皇后子方便,就一起去游玩一番吧,權當散心。”言罷,他也不理旁人,轉便朝城門外走去。劉白玉和段云重看了金一眼,也都快步跟上,后頭兩個小便服的太監并排走著,小短跑得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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